“风,来,吴,山。”
叶且歌站在没有任何借力之处的水面上,却如履平地。她手中的奇异重剑划出炫目的剑光,剑影重重之中,周遭是绝对的安静。只有白衣双剑的小公子的衣袂摩挲的细碎声响,和着她足下轻微的踏水之声,却仿若炸开在每一个人心上。
一直到叶且歌收剑而回,除却叶英之外的众人仿若才有了反应。
闫铁珊哆嗦着捡起地上叶且歌的剑鞘,垫着手帕,小心翼翼的从上面拔下来了一根细若牛毛,却有着凤羽形状的毒针。他如今还在后怕——若非方才那位叶小公子投掷过来的剑鞘,恐怕这明显是淬了毒的毒针就会没入他的后心。
看了一眼霍天青,闫铁珊没有说话,却是叹了一口气。他很不想怀疑霍天青,可是方才的情景,闫铁珊如何能够不怀疑他?
霍天青也没有说话,他其实是一个很骄傲的人,既然已经被识破,那么任何辩解都是多余的。技不如人、计不如人而已,他无话可说。
紧紧的抿了抿嘴角,霍天青垂下了眼眸。
陆小凤很想掏出自己怀里的那个叶且歌交给他的暗器,和闫铁珊手里的做个对比,不过如今他更需要做的,是去看看方才被叶且歌拍飞了的那个人。
见陆小凤有了动作,闫铁珊也收敛了心神,众人一齐随着陆小凤往岸边走去。
地上躺着的是一个穿着鲨鱼皮的人,从她纤细曼妙的身材,依稀能够看出来这是一个女人。她的手中拿着的剑已经断成了两截,她的身上和头上还全是水,很快晕湿了她周围的一块青石板。
而这样的一个人,之所以要用身材才能辨认出是男还是女,是因为她的脸……被六十多斤的重剑狠狠砸在脸上,虽然也曾举剑阻挡,但是显然并没有任何作用,任凭是谁,只要没有将铁布衫的外家功夫练到脸上,恐怕都是要面目全非的吧?
再看她的脸——她还流着鼻血,颧骨因为碎裂而高高的肿起,却不见任何一点红,嘴唇一片青紫,周遭的皮肤却依旧光滑如玉,而她的下巴也仿佛歪了些许。此刻这个人还在喘着气,一张嘴却是吐出一口血沫,连带着两颗脱落的牙齿。
到底都是胆子大的江湖人,即使眼前的场景如此震撼心灵,众人还是没有别过脸去。陆小凤正在努力辨认着这是什么人,而作为陪客的苏少英最先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开口道:“这人易了容。”
叶且歌走了过来,投给苏少英一个赞赏的目光,而后对陆小凤道:“上官家的那个,不知道是飞燕还是丹凤。”
这一句话仿若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地上的人先是瞪大了双眼,诧异又不甘的死死盯着叶且歌,而后终于坚持不住,彻底昏死过去。
不过,无论这人是谁,都和叶且歌没有关系了,只是提醒陆小凤,大金鹏王朝的后花园里还埋着一个人,叶且歌便走到了叶英身侧,俯身对自家师父低声耳语了几句。
叶英静静的听着,在叶且歌起身之后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起身,对陆小凤那边稍稍示意,而后便化作两道白影,倏忽便离开了此地。
陆小凤有些好奇两人去做什么了,不过眼下他要处理的事情还是很多的,于是便也没有追出去。
而他自然也不会现,那个自己搬来的完全没有挥作用的救兵,在叶英和叶且歌起身离开之后,也足尖轻点,从容而去。
三人的身形很快,不多时候便到了珠光宝气阁空旷无人的后山。叶且歌和叶英稍稍站定,不消片刻,便见一人缓缓而来。
那人长身直立,白衣如雪。可是他手边的剑却是黑的,漆黑、狭长、古老。
叶且歌的目光落在他的剑上,便再也移动不开。而那人也静静的任由她打量,因为方才,他也是这样站在远处的湖水之上,看着叶且歌使出那一招精彩绝伦的风来吴山的。
“好剑。”
良久之后,叶且歌不由喟叹出声。她生平阅剑无数,亦曾铸剑几许,然而所见之剑之中,唯有自己为兄长所铸的那柄乌鞘长剑可与眼前这柄一争锋芒——叶孤城的那柄乌鞘长剑,在叶且歌两世所铸的剑之中,都算是得意之作。也幸而有叶孤城那样的剑客,才配得上它。
西门吹雪微微抬起了眸,望向叶且歌,然后又将目光落在她的双剑上。
“具是好剑。”
他生平杀人几许,对战无数,却鲜少有今天这样让他都兴奋得头皮麻的对手。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甚至带出了几分笑意,西门吹雪上前一步,眸光精亮:“可一战否?”
“正有此意!”
叶且歌也畅然一笑,豁然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