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两扇窗推开,细细如粉的雨丝便飘洒在了林夕的脸上,身上。
微凉。
这一霎时,林夕不自觉的想起了十指岭中那飘洒的明亮冰粒,同时看清了这些从江水中钻出的黑影。
这十余条黑影全部穿着连脸面都遮住的黑色水靠,双手都抓着短鱼叉般的兵刃。
息子江的江水从他们的身上滑落,好像水中的幽灵。
同时,这些从水中潜出的黑影也看到了在阁楼平台上的林夕。
他们看到青衫少年安静的站在细密的雨丝之中,背上背着两个木箱,手中提着一个木箱。
行在最前,已然跃上小楼前临江平台的一条黑影眼中寒光闪动,伸手一挥,一条乌光从他的手中飞出,在寂静的空中发出低微的啸响,直击楼顶飞檐,与此同时,这名身穿紧身黑色水靠,浑身已然不染一滴江水的刺客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前方肆意的狂奔起来。
这一条乌光赫然是一副连着绳索的钩爪。
这名刺客的身形越来越快,脚步越来越疾,是要借着这勾爪,奔上墙壁,对着飘雨的夜空奔跑,直上阁楼,击刺林夕。
……
朱四爷撑着一柄黑油布雨伞从三里巷走出来。
三里巷距离这栋岁寒临江楼不远,只是走出巷口,沿着沿江的石板路走了数十息的时间,他就已经看清楚了林夕所在的这栋小楼。
因为想着见面之后的一些措辞,所以这名江上的枭雄走得很慢。
但陡然之间,他却是猛的一震,陡然顿住,连手中的黑油布雨伞都被他间接放了下来。
夜色已然深厚,但他自幼在这江中行船,夜色之中的视力比起一般人却不知道要好了多少,而且这夜色之中,还有他已经许久没有感觉到的浓厚杀气。
他微僵的仰着头,直觉般的看着那小楼的前方,细雨霎时就润湿了他的脸面。
就在这时,那奔跑在最前的刺客已经快要飞腾了起来,第一步就要踏上这小楼的墙面。
也就在这时,凝立在阁楼窗户外小平台上的林夕打开了手中提着的木箱。
他的这个木箱之中,有一柄淡青色的长剑。
然后让许多黑影的目光,尤其是冲在最前的这名刺客的目光为之凝固的是,他从阁楼上飞跃了出来,飞在了夜色之中。
淡淡的青光在雨丝中挥洒,“当”的一声,这最前一名刺客抛出的钩爪被斩得倒飞了出去。
林夕的一脚,间接踏向了这名刚刚飞腾起来的刺客的胸口。
刺客的双手都扬了起来,手中的双叉都狠狠的刺出,但是林夕的这一脚却硬生生的快了一步,就在双叉之间踏下,踏在了这名刺客的胸口。
在此刻所有看到林夕的人的眼中,这名温和平静,背着两个木箱的青衫少年突然变得杀意凛然,放佛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他身外的那些雨丝都似乎感遭到了什么,都飘洒着避开,没有一滴敢沾染上他身上的青衫。
“嘭!”
这一名身穿黑色水靠的刺客倒飞了出去,从后方上岸的其余刺客的头顶上方飞了过去,重重的跌落到江中,哗啦一声,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
朱四爷先前没有看到站在阁楼顶上的林夕。
他只是看清了有黑影从江中上岸,攀上平台,看清了汪不平还一无所知,依旧认真的在小楼外这面的廊坊中制伞。
这名外乡年轻人也看到了朱四爷。
他并不知道这名身穿粗布衣的中年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朱四爷,只是有些奇怪…眼下这雨丝越来越密,这名中年人却怎么反而把手中的伞放到了一边,僵立着。
林夕一些小心的布置,汪不平也不知道,所以先前那些声音他也没有在意,只以为是林夕弄出的声音,但林夕手中长剑斩在钩爪上的寒冷金铁震击声,却是也终究让他觉察出了不对,猛的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朝着小楼的门堂奔去。
然后他和朱四爷一齐看到了那名刺客好像被一根巨木撞中,飞出平台,重重坠落在平台外的江水之中。
汪不平身体一僵,第一反应要转身大喊,但就在此时,他看到刚刚落地的林夕手中的淡青色长剑已经挥洒了出去。
夜空中飘洒下来的细雨似乎霎时变得极其缓慢。
因为林夕手中的这一剑速度太快。
剑身前方的所有雨丝全部被震成了粉末。
一条淡淡的青光弥漫,犹如晨光。
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嚎!
第二名冲上来的刺客双手短叉都挡在了身前,但是却依旧无法抵挡得住林夕这一剑的斩杀,短叉连着自己的双臂都被重重的压在了自己的胸口,间接往后翻倒而出,像一块石头一样在湿漉漉的地上翻腾。
汪不平张大了嘴,一时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还没有来得及思考,但是直觉…林夕在这些幽灵般的刺客面前,就像是一头猛虎,在羊群中奔走。
……
无声的往林夕身前冲来的其余黑水靠刺客突然一滞,他们也突然想明白了某个事理,身体迅速被恐惧占据,持着锋利短叉的手也变得异常冰冷起来。
林夕又跨出了一步,手中的长剑再次挥洒而出,又将一名黑水靠刺客斩得倒滚而出,与此同时,他的左手也拍在了一名欺近身来的黑水靠刺客的胸口。
这名刺客双手寒光闪烁的短叉已经到了林夕的脖颈之前,距离他眼中的脖子上那条大动脉已经只有一尺不到的距离,但是这一刺,却是再也刺不下去。
一声清晰的咔嚓骨裂声从他的胸口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