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御极以来,惟欲万国乂安,上则敬天法祖,下则垂令名于后世,孜孜然以至须发尽白,心血耗散,历尽忧勤,荡平险阻。自古帝王在位不久,享自不遐者,论者往往归于别故,而未谅帝王实不胜其难,实不堪其劳,忧惧所迫以致享祚之不永也。
朕反覆思维,昔帝尧固辞华封之祝,必似朕临莅年久之君,方能知圣人言之有实也,余则断不能知矣。朕本凉德,惟赖祖考得国之正,积福之深,在位五十余年,寿届六十今忧劳倍增,血气渐惫,惟恐愈久而力不支、愿不遂,以至不全终始,一世勤瘁,俱属徒然,朕惟兢兢惕厉,并无留心祈求甲子之周也。
览礼部之奏,悉属虚文,无有实际。朕惟愿臣清子孝、兄友弟爱、人人皆读正书、勉尽职业、国安民治、盗贼宁息、各以至诚实意、为朕六秩庆祝,朕即嘉纳。此外仪文,朕无所嗜,亦无所好。这所奏不准行。”
康熙驳斥了礼部奏请圣寿庆典?胤祯眉头一皱,又从头看了一遍,康熙语气诚恳,并非虚辞,他不由亦是一楞,传闻有误?康熙并不愿大办六十寿庆?他又打开另一本折子,这是诸臣公奏上尊号的。
诸王、贝勒、贝子、公、文武大臣官员等公奏:“钦惟我皇上至圣至神,允文允武。道贯三极,勋配两仪。御极以来,敬天法祖,勤政爱民,圣敬日跻,乾行不息,宵衣旰食,励精图治者五十余年,厚泽深仁,向风被化者,千百余国。
论功,则超越三王。语德,则包涵二帝。荡荡巍巍,麟麟炳炳,自生民以来聪明天亶,、学问性成,笃敬纯孝,仁至义尽,声教暨讫未有如我皇上者也,是以运际昌期,一人有庆,天锡纯嘏,万寿无疆,率土咸宁,兆民永赖,洵乎德福兼隆,成平极至。
臣等曾率文武大臣官员军民等,屡表请上圣神文武大德广运尊号,我皇上圣德谦冲未蒙俞允,今欣逢万寿六旬正诞。礼部奏请庆贺,又未蒙俞允,臣等何敢再奏?
惟是圣德崇隆,臣民爱戴,万方普庆千载一时,敢竭愚忱,吁恳我皇上俯顺舆情,允上尊号,纶音特沛,钜典聿昭,则臣等幸甚,天下幸甚。”
这份折子上康熙御批回复较短,“朕临莅日久,每于读书鉴古之余,念君临天下之道,惟以实心为本,以实政为务。若侈陈功德,加上尊号,以取虚名,无益治道,朕所不喜。前诸王大臣等屡有奏请,朕曾手书批示,谕以断不允行。所奏知道了。”
胤祯看完,半晌没有做声,康熙一生未就尊号,他是清楚的,但康熙六十大寿确是热热闹闹大办庆典的,终清一朝,著名的千叟宴,便是自康熙六十圣寿开始的,可为何康熙如此言辞恳切的驳斥了礼部圣寿庆典的奏折?
在宫里,李德全也亲口说了,康熙有大办的意思,而且还准备别开生面的邀请天下六十五岁以上的耆老,不论官民,进京庆祝,这不是就是第一次千叟宴?
见胤祯沉吟不语,八阿哥胤禩沉声道:“听闻十四弟要为皇阿玛大办六十圣寿庆典,陈宗伯实揣摩不透皇上心意,特来请十四弟拿个主意。”
陈元龙亦道:“皇上历来崇尚节俭,大办庆典,必然铺张浪费,下官着实担心惹皇上不痛快,白花银子花精力尚在其次,惹的圣颜不悦,可就是我等臣子的罪责了。”
默然半晌,胤祯才扫了几人一眼,问道:“八哥您们是怎么看的?”
憋了这半晌,十阿哥胤誐早就不耐烦了,闻言立刻说道:“民间六十大寿,都要大办,何况皇上?”
“十弟这话有理。”老九胤禟亦附和着道:“皇阿玛不欲大办,那是体恤,咱们不能不自觉。”
“我亦主张大办。”八阿哥胤禩点了点头道:“不过,陈宗伯的担心亦并非多余,若是因此反而败坏了皇阿玛心情,咱们可就得不偿失,那可真成了花钱买罪受。”
康熙会否是在试探?胤祯猛的冒出这个想法,想想又觉的可能性不大,沉吟片刻,他才道:“大清以孝治天下,皇阿玛六十大寿,岂能循寻常万寿之礼,必须得大办,再说,此次大办庆典所有费用不耗国帑,乃是所有皇子公主筹资庆祝,皇阿玛断不至不喜。”
一听所有皇子公主筹资庆祝,老八几人不由一楞,老十四不是说他独自承办吗?这得摊多少银子?三人都齐齐望向胤祯,心里直打鼓。
胤祯微微笑了笑,道:“不过是借你们的名义而已,让皇阿玛高兴高兴,八哥您们一人出二千两吧,要为难,我替您们垫上?”
一听只二千两,三人都放下心来,八阿哥胤禩笑道:“皇阿玛六十圣寿,咱们岂能一毛不拔?这二千两也太少了,定个二万两吧,否则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