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目的的散了一段路,贞武不由暗笑自己杞人忧天,欧洲航行无须横渡太平洋或是大西洋,风险比美洲航线要少,再说,如此庞大的舰队,即便遇上大风暴,也不可能全军覆灭,毕竟带队的是西班牙海军,对这条航线的情况十分熟悉,不是太倒霉的话,根本出不了什么大的意外。想到这里,他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如此庞大的舰队驶往欧洲,按理是极为轰动之事,但凡有欧洲的商船东来,必然会提及这事,何以到了四月底,仍无消息传来?
莫非是去年假扮海盗在南洋之外的印度洋抢劫英国、荷兰商船时走漏了风声,以至于欧洲今年没有商船到东方来进行贸易?若是这种情况,南洋舰队的欧洲之行,怕是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变数,想到这里,他心里不仅又有些忐忑起来。
南洋舰队一路航行倒是未遇上多大的麻烦,不过,在抵达摩洛哥之后却遇上了麻烦,早在三月二十日,南洋舰队便抵达了摩洛哥的阿加迪尔港,此地距离西班牙本土南部最大的海港加的斯港已不过四日的航程,为谨慎起见,施世骠命令舰队就地驻扎。
并组成了一个以参将林海涛为首的小型使节团带领着包括西班牙远东舰队副司令卡洛斯在内的五百名西班牙俘虏由加的斯港登陆前去西班牙的都城马德里觐见西班牙国王腓力五世,试探西班牙对南洋舰队的态度,然而,林海涛一行这一去便如泥牛如海,整整过去了一个月,也不见丝毫音讯。
从加的斯港至马德里不过几日路程,快马四日便至,稍慢点,六日已是足够,往返二十日时间已是绰绰有余。一个月时间不见音讯,胤禛、施世骠、林卫、付安定等人皆是有些焦燥不安,若是西班牙拒绝大清帝国的援助,南洋舰队该何去何从?
阿加迪尔港面临大西洋,背靠苏斯平原,终年阳光明媚,四季如春,是摩洛哥西部最美的港口。不过,对于在海上航行了半年时间的南洋舰队的一众将士而言,再美的海景,他们也是熟视无睹。
港口海湾一栋两层楼别墅前的沙滩上,邬思道半躺在一张躺椅上悠闲的享受着阳光浴,出海半年,他原本白净的脸庞已经晒的黑里透红,却比以前显的精神多了,胤禛身着一袭长衫缓步踱了过来,瞅了一眼躺椅上的邬思道。微微笑道:“先生在此可是乐不思蜀?”
“四爷来了。”邬思道睁开眼,坐起身来。含笑道:“若能在此终老,还真是一大快事。”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躺椅,道:“王爷何不随遇而安?”
随遇而安?胤禛微微笑了笑,一撩袍子,却是随意的坐在了沙滩上,一见这情形。邬思道不由笑道:“四爷这是成心不让思道好好享受。”说着,他便起身,跟着席地而坐。他虽然放纵,却也不敢如此居高临下的和胤禛说话。
沉吟了片刻,胤禛才道:“先生所言随遇而安,可是针对南洋舰队眼下的处境?”
“不随遇而安,又能如何?”邬思道反问道。
胤禛被噎的半晌没做声,不随遇而安又能如何?退,那是不可能的,若就此回转大清?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南洋舰队的一众将士绝对不会同意。进,又该如何进?南洋舰队与西班,荷兰,英国皆有仇怨,若不与西班牙、法国结为盟友,必然要与英国、荷兰开战,那将是什么后果?极可能四面楚歌,身陷绝境。
见胤禛不吭声,邬思道微微一笑道:“西洋人想问题的方式或许与我们有很大的差异,但是,西洋商人皆是惟利是图之辈,由此观之,西班牙和法兰西在处理军国大事时,应是秉承利益至上的原则。”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问道:“四爷,易位而处,若您是西班牙的国王,你对南洋舰队的突然到来会是何想法?”
易位而处?胤禛将目光投向辽阔的海面,细细的梳理着大清与西班牙的冲突,先是西班牙在吕宋大规模屠杀华人,随后是西班牙远东舰队追杀大清远洋贸易船队的商船,接着又妄自挑衅大清海疆,击败广州水师,侵犯台湾,最后被大清海军在澎湖一战而缴获了整支远东舰队,俘虏了舰队司令安赫尔、卡洛斯在内的八千余俘虏。
如今,大清的海军率领着二万余人的庞大舰队远渡重洋跨海四万里来到西班牙的门口,说是要与西班牙结盟,帮助西班牙抗击英国、荷兰,换了自己是西班牙国王,会相信这番说辞吗?敢相信吗?天知道大清是不是来乘火打劫的!想到这里,他不由苦笑着道:“老十四想的太简单了。”
“此事并非不可为。”邬思道缓声说道:“皇上行事历来出人意料,然每每能收奇效,此举并非异想天开,若真能与西班牙、法兰西联手,搅乱欧洲,大清实是受益非浅。”
胤禛偏头瞅了邬思道一眼,道:“先生有法子让西班牙完全的相信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