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顿,他才看向张鹏翮道:“你久在地方,又经管户部多年。全国每年征收耗羡总数约在多少?”
张鹏翮听的一愣,这耗羡各地的征收标准不一,而且也没谁会傻傻的向上汇报,天知道能有多少?这年头清官少,贪官多,征四、五分的怕是没有几人。多是征一钱以上者,微微默算了下,他才躬身道:“回皇上,耗羡乃是一笔糊涂帐,按岁入徵银总额的一成计,当在三百余万两。”
“哼,岁入的一成就被这些官员私分了,还给朕一个劲的哭穷。”贞武冷冷的道,三百万对贞武而言,数目并不大,随着银票制作的完善,迟早要在全国范围内推行银票,这耗羡不收也罢,三百万两银子,大不了从贩卖奴隶的收益中补贴。
再则,他御极登基,就遇上北方数省大旱,虽然赈济得力,却是免不了有闲言碎语,摊丁入亩的推行,怕是也招惹了不少的非议,必须得给天下人一点甜头。
只是如此一来,压力就有点大了,非洲的黄金和贩卖奴隶的收入又要应对绿营加饷,又要补贴耗羡的缺口,确实有点紧,得赶紧催催日本的那笔黄金赔款。
仰着脸默然半晌,贞武才沉声道:“朕看,必须废除耗羡的征收,才能彻底杜绝州县官胡乱摊派之风,一旦全面推行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当差,要彻底杜绝地方官再额外增收杂税以及任何附加税,
至于这笔耗羡银的缺口,朕从内帑里贴补,这笔银子如何合理分配,你们先行议议再奏报上来,考虑到官员多是大员,不能按品级高低分,可以适当侧重州县官员。”
又是从内帑补贴?张鹏翮、马齐等五人都是微觉诧异,贞武的内帑每年究竟能有多少收入?这可是年年必须开支的,一旦内帑无法支付,这笔银子势必要从国库开支,再说了,贞武老是用内帑垫支朝廷的正常开支亦不合规矩。
眼见几人躬身准备尊旨,张鹏翮忙抢先道:“皇上,减税容易加税难,耗羡年年征收,百姓已习以为常,皇上若能统一征收耗羡的标准,降低耗羡,百姓必然感恩载德,颂声如潮。”
贞武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心里担心什么,微微笑了笑,才道:“眼下朝廷的岁入不高,朕不希望因为革新而影响朝廷的正常运作,待上三、五年,待南洋澳洲开始征税,待工商杂税革新推广开来之后,一切都将纳入正轨。”
听的这话,张鹏翮不由大为放心,忙躬身道:“臣等遵旨。”
抬起身来,马齐小心翼翼的道:“皇上,之前商议给官员加俸,是否还照常执行?”
“加。”沉吟半晌,贞武点了点头,道:“所有官员俸禄翻一倍,朕岂能言而无信?另外,京官有吕宋的庄园,朕一视同仁,开发南洋之婆罗洲作为所有官员的福利,都在京报上刊登出来,如此高薪,再有贪贿之官员,可就别怪朕无情了,朕要彻底肃清吏治。”
听的贞武这话,马齐三名满员心里都是一惊,贞武这话可是杀气腾腾,看来陕甘的案子怕是凶多吉少。张鹏翮却是皱着眉头道:“皇上,婆罗洲地盘似是不小,在京报上刊载,会否招惹非议?”
“有何可非议之处?”贞武不以为意的道:“南洋荒芜岛屿众多,皆是无主之地,发卖给百姓和发卖给官员,没什么区别,将婆罗洲封给官员,不仅可以鼓励百姓放心的经营南洋的岛屿,促进南洋的开发,亦能刺激所有官员关心南洋,这是一举两得之事。”
王掞一直不太关心海外之地,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皇上,婆罗洲能给官员带来多大的利益?”
“堪比江南。”贞武微微笑了笑,道:“保守估计,官员们的俸禄可以再翻二番。”
再翻二番!王掞不由一愣,那是什么概念?那一年的俸禄会是多少,一千五百多两银子!马齐三人听的也是一怔,这么优厚?
“启禀皇上,胤誐、岳钟琪在外侯见。”包福全在门口躬身禀报道。
贞武微微点了点头,却未做声,沉吟片刻,他才扫了张鹏翮几人一眼,道:“士绅一体纳粮当差,乡绅监督地方官之事,你们再议议?另外,朕近日准备离京出巡,你们预先安排一下。”说着,便起身走了出去。
几人忙立座起身相送,马齐瞅了一眼贞武的背影,行里翻来覆去就是“出巡!”两个字,不消说,定然是去陕甘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胤誐、岳钟琪二人侯在殿外正侯着贞武宣进,不想却见贞武走了出来,唬的忙上前请安见礼,贞武摆了摆手,含笑道:“免礼。”说着,打量了二人一眼,才道:“去偏殿坐坐。”
三人进殿落座,贞武便直接道:“朕明日一早出京,出巡陕甘,岳钟琪从顺义大营抽调一千精锐随驾。”
“微臣遵旨。”岳钟琪忙起身跪下道,心里却是兴奋的直想闹一嗓子,贞武对禁卫新军果然是另眼相看,训练不到二年的新兵,便能随驾扈从。
一看这情形,胤誐急了,也顾不得规矩,忙道:“皇上,微服私访得带臣去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