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武在山西做派以及对山西亏空的清理方式早就被快马传到了西安,一众大小官员皆是忐忑不安的侯在外面,刑部尚书赖都可谓是心如乱麻,他是贞武一手提起来的,却是为了支持揆叙治河而私下允准揆叙截留了一百多万赈灾钱粮,原本以为是山高皇帝远,却未料到贞武竟然亲自跑来了西安,揆叙虽然已经将银子通过‘四大恒’转了过来,他心里仍是大为忐忑。
川陕总督鄂海则是康熙一手擢拔的,他心亦是颇为不安,川陕总督在大清的总督中声名不显,甚至可以说是最穷的,但却是军权最重的总督,负责着京师西北的屏障,地位举足轻重,历来皆是皇帝最为信重的臣子担任川陕总督之职,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心里自然也是有些担忧。
西安将军席柱倒是一片坦然,他是老将,而且西安的八旗兵丁操练的十分严格,可说没有丝毫负担,他倒是对贞武鼓捣禁卫新军以及将绿营兵饷提高到与八旗兵丁平等颇为不满。
听的侍卫出来传旨,赖都、鄂海等四人不敢怠慢,忙跟在侍卫身后进了大厅,恭敬的跪下道:“奴才赖都、鄂海、席柱、绰奇恭请圣安。”
贞武扫了四人一眼,含笑道:“免礼,赐座。”
俟四人落座,他才缓声问道:“山西的赈灾捅出的漏子不小,陕西如何?”
见贞武开口就问赈灾,坐镇陕西负责赈灾事宜的刑部尚书赖都忙起身跪下,自觉的将顶戴摘下,叩首道:“回皇上,奴才有负圣恩,怠于职守,赈灾钱粮有一小部分被山西截留,前数日才转拨过来,如今虽已如数下拨各府县,但督促不力,即是玩忽职守,伏祈皇上降罪责罚。”
见赖都如实的将事情说了出来,鄂海、绰奇哪里敢坐着,忙起身跟着跪下道:“奴才等亦有失察之罪,恳祈皇上一并惩处。”
西安将军席柱乃是久经官场,一见这情形,知道独自坐着太过扎眼,虽然这事与他没有半个大子的关系,但他还是不言声的跟着跪了下去。
见席柱也跟着跪下,贞武不由瞥了他一眼,道:“席柱,此事与你何干?”
“呃。”席柱不由一愣,怎得先问起他这个没事的人来了,他忙如实的回道:“回皇上,别人都跪了,奴才仍坐着颇为不恭。”
油滑,贞武暗骂了一声,才道:“此事与你无关,起来坐下。”
“奴才谢皇上恩典。”席柱瞥了三人一眼这才起身,心里却是替三人捏了把汗,山西的巡抚,布政使可都没落的好下场,揆叙也被革了都察院左都御史。
果然,他刚一落座,就听的贞武沉声道:“朕三令五申,不得挪用侵吞赈灾钱粮,难不成朕的谕旨到不了陕西?”
赖都听的微微一怔,这是冲着陕西的鄂海、绰奇去的?他不由暗暗叫苦,弄的不好可能要遭池鱼之殃了,鄂海、绰奇两人更是腹诽不已,暗道即便是要借题发挥,也不用如此明显,这一问,性质可就完全变了,一下就从失察变成了抗旨不尊。
鄂海此时也顾不上赖都了,先把自个摘出来再说,他忙率先叩首道:“奴才等勤谨奉差,不敢稍有轻忽,赈灾事宜皆安排的有条不紊,妥当周全,此番赈灾,钱粮充足的超乎奴才等意料,划拨的钱粮一拨接着一拨,陕西一地已经收到了一百多万银子,而且尚有‘四大恒’的无息放贷赈济,奴才等实未料到后继还有一百余万的安辑银、抚恤银、除害银,是以稍有失察,恳祈皇上明察。”
绰奇也跟着磕头道:“奴才等实是无心之失,恳祈皇上明察。”反倒是赖都不知该如何回话,索性也不言声的跟着磕头。
这话回的真可谓是滴水不漏,不仅合情合理,而且顺带还奉承了贞武一把,贞武微微点了点头,才道:“既是无心之失,朕也不为己甚,鄂海、绰奇着罚俸三月,赖都降三级留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