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护卫正要再骂,吴伦听到楼梯扳响,回头一看,却是吴节和一众举人们都走下来了。
吴节面上带着一丝笑容:“吴伦,记得我们在成都府分别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半年没见,却摇身一变得了举人功名。小弟还为你高兴了好几天。可想不到,这其中却另有情由,吴节,深为不齿。”
他总算是彻底明白吴伦这个举人功名是如何得来的了,但这事因为查无实据,有涉及到景王,吴节也不认为这是什么把柄。
其他士子也是摇头叹息,看吴伦的目光甚至连一丝一毫的鄙夷都没有,显然是已经不拿他当读书人看待了。
吴伦腮帮子上的肌肉纠结在一起,骂道:“吴节,你还没完没了,竟追下楼来了?”
没错,抄袭又怎么样,私通关节又如何,只要我吴伦能在科场是一路顺风顺水,出人头地,读书人那点死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我将来能做官,做大官,士林中那点虚名,我那点可笑的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能进一甲,能点翰林。
听了吴伦气急败坏地话,吴节淡淡道:“这里是公共场所,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酒已微熏,兴致已尽,自然要回家去了。难不成,你吴论站着的地方,就不许我吴节过?”
“起开!”一个举人大步朝吴伦走去,袖子一挥,威风凛凛,就好象是面对着一个平民百姓。
吴伦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竟将脖子一缩,下意识地退到一边。
或许,在他心目中,已经不当自己是读书种子了。
“哈哈!”其他士子都同时大笑,有的人甚至笑得趴到旁边桌子
这样的侮辱比起刚才在楼上更甚,更有喜剧效果,就连吴节也是忍俊不禁。
眼见着吴伦就要下不来台,一般,读书人遇到这样的奇耻大辱,也只有一死了之了。
正在这个时候,酒楼外突然传来一阵锣鼓的声音,刚才还喧闹得如同菜市场一样的贡院广场那边顿时一静。
然后就有人高声喝道:“总裁进驻贡院考场了,闲人回避!”
好好这一声将吴伦从羞愤欲死的状态中解救出来,随吴节一道来酒楼吃酒的举人们也没心思嘲笑这个小人,都同时涌上前去,想一睹总裁和副总裁的真容。
可惜今天来看榜的举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十,再加上举子老爷们带来的随从和家丁,早将这一片街区变成了人的海洋。
就连酒楼前也站得除了人,还是人,又如何看得清楚外面的情形。
吴节在西苑行走了半年,同内阁和司礼监值房的低级官吏打过交道,也熟。但几个阁老因为身份的缘故,一到内阁值房的时候,都会清场。如吴节这种八品以下的官员,根本就没资格进去。
也如此,吴节久闻徐阶大名已久,可却从来没见过这人,心中也是好奇,禁不住垫起脚尖朝外面看去。
但隔着这一片人山人海,眼前只是数之不清的后脑勺。
他心中正着急,却见连老三抬了一张凳子过来,放在桌前,叫了一声:“老爷,你请高升!”
吴节醒悟,忙踩着凳子上了桌,这下,眼前天高地阔。
其他举人也纷纷叫道:“这主意妙。
都爬上桌去。
刚才经过景王府的那四个护卫一闹,底楼的食客都早逃之一空,吴节等人上了桌子,也没人过问。
吴伦今日被一通羞辱,只想早点离开这里,免得再出丑。
可门口早就被人给堵住了,又如何走得出去,只能厚着脸皮留下来了,指了指那四个护卫:“你们几个,给本公子搬张桌子过来,扶我上桌。”
他心中一动,虽然王爷早有交代,可对即将在考场关照自己的那人,心中却也好奇。便想亲自看一看人,等到后天进考场之后,也方便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