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喜,同喜。”在李时珍面前,吴节也不用矫情,笑道:“其实,这场考试说来话长,真是一波三折啊!”
一想起自己第一场考试时,差点在试帖诗一题上交了白卷,吴节就暗叫了一声好险。
李时珍却以为吴节说的是考场发现又人舞弊,被高拱带人冲击一事,点点头:“赵文华胆大包天,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吴节自然不会同他说这种事,就问李时珍这是在忙什么。
李时珍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整理一下以前的稿子和医案,在道观里放了这么多年,都生霉了。如果不出意外,我打算在京城住上几年,一口气将这本《本草纲目》编撰成书。”
他叹息一声摸了摸斑白的头发:“老了,再不将书编出来,只怕以后再没机会了。”
一个冬天多去了,这阵子成天大太阳。慈寿试靠着玉渊潭,湿气重。这些稿子都是李时珍一生的心血,看得极重。正好趁这个机会,将书稿搬出来晒晒。
吴节也是替李时珍高兴,能够亲眼看到这部传世巨著在自己面前诞生,见证一段历史,的确是一件令人激动的事情:“恭喜东壁先生,吴节就算中个进士,从此进入官场,同你这本书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又怎比得先生这本书救人千万的功德。”
“士贞不可枉自菲薄,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能够直接影响普通百姓的生活,也是一件意义重大之事。”
吴节:“为官只能一时,先生的书却是要传诸后世造福万代的。”
他今日来慈寿寺,主要是来看唐宓的。看不到人,一边说话,一边拿眼睛四下找。
李时珍如何不知道吴节的心思,一笑:“不二仙姑正在书斋校对我的书稿。”
说着话,用手指了指楼上。
吴节心中欢喜:“她又不懂医术。”
李时珍:“你却错了,唐仙姑以前家里就开了几个药铺,熟读医书,深知药性。这阵子,有她帮忙,我的书稿总算理出了一个头绪来。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士贞将这么一个好助手送过来呢!若不是我年事已高,唐仙子又是出家人,倒想收了这么个弟子。”
“唐宓懂医?”吴节大为意外。
急忙上了楼,就看到唐宓坐在窗口,正提着笔小心地誊录着李时珍的手稿。
她一身道装,头发高高挽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
一刹那,有一种难言的滋味从心底升起:“宓儿。”
唐小姐慢慢转过头来,眼睛里带着惊喜:“士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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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节只觉得这段时间的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月底。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应该进西苑去一趟。
还有几日就是殿试,殿试这种东西对吴节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压力。不就是作一份策论而已,这种官样文章有固定套路,写起来也容易。有点类似于后世的社论,只需抓住几个要点,就算是空洞无物,也是无妨,关键是要政治正确。
另外,殿试由于是皇帝做主考。皇帝可不耐烦在考场被禁闭几天,慢慢跟考生们耗。一场过不说,弥封、誊录也是一概不弄。
所以,字写得好就成了获取好名次的第一要素。考生们的文章千人一面,看起来也没什么意思,真正能够分出高低的也只有考生的字了。
这个时间,吴节这才记起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练字了。还有,皇帝那边也该去露一个面。
也不知道皇帝对自己是怎么安排的,殿试时能否点自己一个好名次,如果能够中个状元,那就最好不过了。
想了想,吴节就借了个去内阁值房交卸手头那个文渊阁校理一职的机会,朝西苑走去。
去了值房,交了差,正欲走,却正好碰到小严。
小严和吴节是仇人相见,话不投机,彼此都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吴节好心情顿时被严世藩给破坏了,等来到玉熙宫,正好看到黄锦,刚上前打了声招呼,黄锦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心情坏。
“士贞,你怎么才来,不想进翰林院了?”他一顿足:“哎,也怪我,弄错万岁爷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