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节心头顿时一惊,景王刚才有意无意地把话题朝金钱上面扯,好象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次去东南,主持台州军的军事,吴节是得了不少缴获,总数达二十多万两之巨。
明朝的官员俸禄一向低得令人发指,一个正七品的知县,每年也不过三十来两。这点钱,要养活一大家人都难,更别说,这三十来两还包括知县的办公费用,连带雇佣衙役的工资也得自己掏腰包。
因此,知县们大多广开财路,截流一些赋税,这也是官场上的潜规则,大家都是睁一眼闭一眼,不当回事。
这年头,要想做好官,不想办法弄点钱,根本就干不好。整个大明朝,只有海瑞这种一毫不取的独特存在,不过,海大人也只能干干言官或者中央机关的郎官,让他主政一方,手头没钱,连衙役都请不起,地方政务立即就会瘫痪。
更别说吴节掌管着千军万马,部队打仗,开拨时需要开拨银子,路上士卒的吃穿用度,又需一大笔银子,战前动员时需要激励银子,战后抚恤、犒赏有功将士也需要许多钱,朝廷发下了来爱的那点钱可不抵用。
厘金制度的出炉,也是基于这一点,军队有了自主的财政大权。
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节,吴节心中也不惧怕,笑了笑:“景王何出此言?”
景王嘿嘿一笑,对嘉靖说:“父皇,儿臣听人说,吴大人在京城新起了一处院子,父皇猜是哪一处?”
嘉靖:“哪里?”
景王得意地说:“就是以前赵文华的院子,那地方可大着呢,站在皇城上一眼就能看到,父皇当初不是还问过严阁老这是哪家的院子呢!”
“原来是那里。”嘉靖的脸色难看起来,冷冷一笑:“原来赵文华的宅子落到吴爱卿的手里。真让朕意外啊!”
吴节心中一震,暗叫了一声不好。
说起这处院子,他当初也没想太多,主要是家里的人实在太多。以前的地方根本住不下。就让水生回京做官的时候,帮自己物色。
却不想,这家伙一味求大求气派,竟然买了赵文华的府邸。赵文华当初也因为这座府邸触怒了皇帝,这才落得个被砍头的下场。
嘉靖这人非常爱钱,可却最见不得别人有钱。所谓嫌人有,憎人富。
他四处捞钱。别人不好说什么,也不敢说,唯一一个上折子骂嘉靖贪财的海瑞,如今还被关在天牢里。
可臣子们贪墨,却是断然容忍不得。
吴节心中也是恼火,这个景王还真是歹毒,一下手就打到自己的七寸上……呸,他才是一条毒蛇。
吴节乃是裕王的外围。景王和裕王势成水火,同吴节自然是互为政敌,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