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数量大车偷偷驶入宫中,车后尚跟随数十名军士,见其行装并非宫内宿卫。黄皓亲信之一,黄门侍郎高序亲自引着车队奔向黄皓住处。沿途把守的禁军,内侍皆为黄皓党羽。众人形色匆匆,不多时对面有人迎来,注明视之,却是黄皓亲信之一黄门令褚德。当下褚德领着车队往别院,高序带着一人前往黄皓房内。
“恩公召吾如此之急,所谓何事?”见高序离开,长水校尉胡博开口相询。
“哼,你自己吧。”黄皓明显余怒未消,将一份密信交给胡博。
胡博不敢怠慢,接过来一,心内暗自叫苦。虽不知何人所书,内容让人惊讶,董厥,樊建二人在尚书台逼陈袛让权,决定清洗宫内势力,陈袛逼于压力,无奈点头。信后更是罗列了董厥樊建一干人等重新分配宫内权责的人选。
黄皓双目低垂,仔细盯着胡博的一举一动,高高突起的鼻骨,透露一股暴戾之气。胡博双手持信,忍不住颤抖,抬头想说什么,发现声音已经干哑。
“此事非同小可,不知恩公有何对策?可召孟山,子度共议……博受恩公大恩,恩公有令,莫敢不从!”胡博说一句,偷一眼黄皓,见黄皓面色不善,急忙改口,直到说出这句莫敢不从,黄皓脸色终于有了缓和。
“很好,不枉我对你的提拔。”黄皓走到窗边背对胡博自言自语的说道:“自入宫以来,我便察言观色,忍辱负重迎奉天子,宫内那几把老骨头怕我抢权夺势,千方百计的造谣中伤于我,甚至派人害我,也是我命大没死成。”胡博不知黄皓想说什么,垂手在身后,仔细听着,忐忑不已。
“后来,奉宗做了侍中,我们二人是一拍即合,不只宫内,就是朝堂上那些自命忠君的聒噪之辈,也一一扫除。如今不过是一时失势,有些人自以为翅膀硬了,不听使唤。哼,我经营内廷数十年,这点波折算什么?”
胡博想了想还是没问,继续听着。
自离开成都,刘晨便闷闷不乐,自与父亲甘陵王刘永被外徙十余年,不得朝见,甚至书信亦被黄皓断绝。听说陛下力贬黄皓后,父亲大喜过望,连夜奏信一封,由爱子刘晨亲自送往成都,奏请陛下除恶务尽,自己马不停蹄赶来,不想大失所望,小太监那句“黄公公”说明黄皓依然控制内廷。
当初刘永就是因为厌恶黄皓,被黄皓在陛下面前诬蔑,远放他乡。想起老父多年不曾一见的喜悦,想想得到消息后老父再次失望的沉闷,刘晨心如刀割,猛一咬牙,拍马转身而去。
董厥府内,盛宴已毕,樊建,向条,邓良等人没有随众离开,留在府中与董厥议事。今日尚书台内重挫陈袛,压抑许久的众人心中都是大快。众人都多喝了几杯,畅谈不休。宫内要职人选,大部分都是董厥一系担任,陈袛派系只是占了底层的一些位置。明日之后,朝堂各派都要依董厥等马首是瞻了。樊建却是比较沉默,坐在一旁也不搭话。待送走了向条,邓良等人。樊建方开口:“陈奉宗把持朝政多年,今日却是无争,思前想后,不得其解,内心难安。”
董厥笑道:“长元多虑了,今日朝中诸公皆在,迫于压力,他安敢不从?”
“即便如此,内侍重职为何不争?”
“除非他亲自入宫,谁人是长元对手,陛下如今宠爱皇后,陈袛拒不放也有压制之意啊。”
“明日群臣入宫,似多有唐突,不如多等几日朝议之时启奏,方合规矩。”
“长元谨慎固然是好,但大事已定,唯恐夜长梦多,吾等入宫请奏,亦合乎礼数。陛下之事,坊间已多有流传,虽已极力弹压,终非长久之计。”
不等樊建再说,董厥拍桌而起道:“吾议已定,明早入宫奏请陛下,长元也好生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