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翰,达斡尔族历来以崇尚保家卫国的英雄,缘何你这个族长却未能保住阿尔丹哈拉的领地?”这达斡尔族历来各个王朝守戊边疆的得力助手,他们信仰萨满教,他们崇尚的价值观十分朴素,保家卫国的英雄、辛勤劳动维系一家老小就是人生的价值。
所以,明清时代,乃至于更早的王朝,在达斡尔族归附中华之后,就一直是守戊边疆的一支重要力量,他们生活在从东北到外东北的大片土地上,却有着超出当地其他民族的高度文明,契丹受到汉文化的同化程度,很多方面丝毫不亚于汉文化发达的中原地区,而这些,都被达斡尔族传承下来。
听到钦差大人的问话,对于钦差大人竟然如此了解达斡尔族的文化,索翰显然也是十分惊讶和振奋,他忽然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被召唤的感觉,一直来带着部族四处躲避战乱,这根本不是达斡尔人该有的生活!
他猛的起身,向前猛跨一步,倒是让秦铠身边的亲卫吓了跳,结果却发现这索翰只是扑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向钦差大人行礼,这家伙正儿八经的举动也让秦铠十分意外,他对达斡尔人的了解远不如索翰想象的那么丰富。
等索翰行礼完毕后,抬头之后却一见这个契丹后裔的大汉依然是一脸悲愤之色,“大人,达斡尔人的土地是祖先生活千年的地方,作为达斡尔人的子孙,我的父亲战死在北方的故土,我继承父亲的位置,却无力庇护哈拉的族人,所以,我恳请大人发兵,我索翰为了让部族重返故土,愿意献出所有的忠诚,乃至于我的生命!”
这魁梧大汉的肺腑之言,说得是真真切切,在场之人,都能感受到那发自肺腑的悲痛,从数百里外的乌纳河畔历尽艰辛迁徙到黑龙江边,这其中的辛酸,这里可不是达斡尔组阿尔丹哈拉一个氏族的苦难。
有人开了个好头,立刻另外两个达斡尔族的哈拉首领也是扑到在地,大声的倾诉着部族遭受的苦难,听了之后,秦铠不禁也是感慨万分,这些朴素的民族,虽然他们对于中华民族并无特别的概念,他们的谨慎的生存在达斡尔族的部族中,维持这对中国的归附感。
当时在遭到家破人亡、离乡别土的苦难时,他们能唯一想到的,就是奋起的抗争,达斡尔人在北方与俄罗斯人进行了艰困的战斗,索翰的父亲和部族中最优秀的战士使用着原始的武器对抗武装到牙齿、更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哥萨克骑兵,最终以他们的生命来践行了达斡尔族的价值观。
哀兵可用啊!秦铠一脸沉痛的起身走下来,将三个氏族的达斡尔人一一扶起,“达斡尔人是这北方的主人,而这地方,绝对不是那些西方的白种人该来的,他们是罪孽深重的强盗,我向达斡尔人的奋战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得到钦差大人的敬意,无疑让这三个达斡尔人万分感激,这代表着他们父辈的牺牲获得了最正式的认可,虽然只是只言片语的表示,当时却让他们感激涕霖。
秦铠一招手,一个军官上来,“索翰,你们三位跟我的亲卫去详细谈谈,若有任何想法,都可以来找我呈报!”
众人略带意外的目光中,三个达斡尔汉子一脸兴奋地被引入了偏厅,而其他人都惊讶的暗自猜测着这其中的处置……众人目光中疑惑,秦铠自然是看到的,他扫视了一番众人,眼光中满是自信和淡定。
“诸位,想必你们都知道,我此番来北地就是勘定大清与俄罗斯国的边界,只要我们掌控的土地,自然就不能让毛子拿了去,而毛子之前破坏瑷珲条约所侵占的各部族领地,只要你们尚有收复故土的心思,我必全力助你们!”
下面的那些被俄罗斯人四处驱赶的蒙族、回族、鄂伦春族的首领自然听出了这其中的话外之音,立刻大声控诉起自己部族的苦难史,一个个都是苦大仇深的模样,这外东北的部族,其实那个没有被毛子烧杀抢掠的经历,一时间一旁负责记录的几个文员都是奋笔疾书,生怕漏了重要的消息,待会儿大人可要发飙了。
这样的氛围中,一个个部族都被秦铠的亲卫引入偏厅详细讨论钦差大人的后续安排,唯一例外的是代表城里几户汉族的几个族长,这阿萨津城里的汉族百姓可不在少数,从大使韶布的嘴里,秦铠了解到,至少有两三万的汉人。
当时汉人与当地土著最大的区别,那就是汉族都是这二十几年间从南面迁徙过来的,而他们对这土地的依附感,相比这些被毛子赶来赶去的土著来说,相对而言是较小的,他们最关心的是阿萨津的安全,毕竟这里是他们在北方找到的根,当时,若阿萨津城面临被攻陷的情况,他们当中大多数会选择渡河去黑龙江以南寻找新的机会。
看着这剩下的四五个汉家族长,秦大总督倒也不急着抛出什么方案,他拿起宋云泽递上来的登记簿子看了看,这几乎大的家族,几乎都是从山东来闯关东的义民,“诸位族长,这阿萨津城现在可是北方至关重要的军事要点,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想必这唇亡齿寒的道理无需我多言了吧!”
几个老头商议互相眼神交流了一下,立刻一起起身跪下,“草民们在这阿萨津城都生活了快20多年了,绝不希望俄国毛子来,大人若有任何吩咐,我等必然全力以赴,请大人名示!”
秦铠倒是担心过这几个老头会不会是老顽固,这会儿倒是放下啦心,自己这块钦差的金字招牌,看起来倒是十分管用,“诸位,我已经向朝廷请命,成立武装拓荒团,沿河外东北的水道一路向北拓展控制区,各户子弟可优先报名,凡是拓荒成功,朝廷封赏每人土地百亩,免徭役、地税50年!”
驻扎在墨尔根的吴康,最近忙的都快要飞起来了,自从传来命令,让自己协助处置墨尔根的造船厂的事务后,他就去看过了这几乎是一片荒地的船厂,他对于造船这种技术活完全是门外汉,当时这并不影响他对于造船业的关心。
吴金贵是南洋体系的核心层人物,他自然常听吴金贵说起一些南洋体系内的并不算机密的消息,秦大人就是靠着海战起家的,而马尾造船厂和北海造船厂在南洋体系中的地位,他自然是知晓一二的,所以这次让他协助打理这墨尔根造船厂,他是上了十足的心思。
从墨尔根和周边招募了一大批劳力后,很快船厂就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唯一的问题是,机器方面他是门外汉,而从广州赶来的胡总办最近却一直带着一帮手下呆在船坞里,这让他想帮忙也无从下手。
今天,看到船厂内务都忙活的差不多了,吴康特地来找胡长途,想和他商议一下下一步的事情,毕竟这船厂的事务千头万绪,这里招募的工人素质,那可远不如了马尾和广州的工人,许多人都是丢了土地的农夫,技术最厉害的,也就是村里的木匠之流。
等他走进船厂,却意外的发现有大批货船停在船厂内部的简易码头上,他立刻到了厂房内找到胡长途问个究竟,结果在船坞里更是看到了让他惊讶的事情,这个整理和修缮完毕没多久的船坞上,一个钢制的龙组竟然已经在开始铺设!
短短一个多月时间,这座停产两年,从未铺设过甚至于一条木船龙骨的船厂,竟然已经迸发出新的生命力,这让他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强大的自豪感,也就是在南洋体系中,才有这样效率和能力。
看到正在忙碌指挥着船坞内龙骨调整的总办胡长途,吴康知道,自己这会儿去找这个朴实的汉子,肯定是搭不上话的,他四处转了转,当看到一个工人正在厂房门生火烧着一口大锅时,他立刻找到了自己需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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