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呼二爷二奶的,不用问也知道是郝家窝来人了。郝家窝的村民大多都姓郝,大家都是一个宗族,郝建平他们这一脉在村里的辈份奇高,郝万山走出去,满地乱跑的孩子们跟他称呼老祖的也大有人在。
姚翠兰急急忙忙拉了一张毛巾被给郝建平盖上,嘴里连声应着快步走了出去:“呦,是树忠呀,瑞萍也来了,今天怎么有时间到乡里来了,快进来坐。”
随着一阵应酬声,堂屋里响起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躺在里屋床上的郝建平支棱起了耳朵,树字辈比他矮一辈,不过他对老妈口中的这个叫树忠的人却没有多大印象了。
稀里哗啦放东西的声音,还有老妈不迭声的谦逊:“树忠这是干嘛,不年不节的怎么还送起东西来了。”
“二奶,俺和瑞萍今天就是带着娃专程过来给您磕头的。”还是那个树忠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个中年妇女在一旁的帮腔:“是呀二奶,您就收下吧。”
听到那两个人对老妈的称呼,郝建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是一阵的暴汗。如果老妈要是知道若干年之后二奶是一句骂人的话,不知道老妈是否还能泰然处之。
“二奶,俺二爷不在呀。”
“他还在乡上没回来呢,你找他有事儿呀?那你要是着急就到乡上去找他······”
“不滴二奶,俺今天就是带着娃过来给叔磕个头的,俺叔他在家吧。”树忠急忙打断了姚翠兰的话,唯恐姚翠兰认为他们是来走郝立春的后门办事儿的。
叔?郝建平愣了好半天神才醒悟过来。树忠跟自己的老爸称呼二爷,那么他口中的这个叔肯定就是自己了。他们干嘛要向自己磕头呀?郝建平从床上坐了起来,准备到外屋去。
“在呢在呢,刚才腿疼,才从学校回来,在床上躺着呢。”姚翠兰连声应着,冲着里屋召唤了起来:“建平,快点出来。”
“唉”,郝建平应了一声,起身站了起来。
“不呢不呢,俺们去叔。”随着说话声,房门推开,从门外走进来一家三口,领先的男女都有四十来岁的样子,跟老爸老妈年龄相当。郝建平的记忆中对他们已经没有啥印象了,可是那个被他们推到前面的孩子郝建平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终于也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到郝建平,挑头的那个中年汉子伸手按住了前面的孩子:“国良,赶紧给你十七爷磕头,要是没有你十七爷,你这条小命早就已经没了。”
随着说话,瑞萍的眼泪也哗哗的流了下来,她跟着郝国良一起跪了下来:“十七叔,谢谢你把这个孩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郝建平在郝家窝同辈兄弟中的大排行是十七,回到老家,有跟他喊十七叔的,也有跟他喊十七的,喊十七哥的也有,不过跟他喊十七爷的却是不多。
不过此时这位十七爷却是慌了手脚,他长这么大,哪儿见过有人给他下跪的,他急忙一手拉住了郝国良,一手拉住了树忠的老婆瑞萍,差点就变得语无伦次了。
“快别这样···你们起来说话···妈···”
姚翠兰其实也有点傻眼,他们跟郝树忠一家来往并不多,没想到人家一见面竟然给儿子行起了这么大的礼。
在姚翠兰的帮助下,郝建平这才把瑞萍和郝国良从地上拉了起来,好一通忙乱。
姚翠兰知道儿子从河里救上来不少人,可是详细情形却不太清楚,家里人也没人跟他叙说郝建平当时救人的情形,直到这一刻,她才从郝树忠和瑞萍相互补充的叙述中知道,原来郝国良当时已经被人们判定了死亡,心跳、脉搏全都没了,连村里的医生郝立权都宣布郝国良没救了,可是郝国良却硬是被自己的儿子从阎王爷手里把他给抢了回来。
因为郝国良溺水的时间比较长,他留在医院多观察了几天,今天刚出院,在大洼乡一下车连家都没来得及回,就被郝树忠两口子带过来拜谢救命之恩了。
对于郝树忠两口子郝建平没有什么印象,在前世这两口子一辈子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脚步都很少走出郝家窝。至于郝国良么,郝建平更没有什么印象了,在前世,此时的郝国良已经变成一培黄土了。
喧闹了好长时间,郝树忠又按着郝国良给郝建平磕了三个头,这才谢绝了姚翠兰的留饭告辞离去。
姚翠兰的心情舒畅无比。
对一个妈妈来说,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自己的子女有出息,而如今儿子小小年龄就得到了这么多人的认可,这就是她最高兴的事情。
姚翠兰伸手拎起郝树忠割来的一整只猪后腿,颠颠的到厨房去给儿子做儿子最爱吃的红烧肉去了。
着妈妈那喜笑颜开的样子,郝建平心中同样的也被幸福塞满了。
前生的郝建平可以说是胸无大志,如果说有,那就是盯了好几年的那个主管位置和公司里的那位小出纳了,而重生回来之后,郝建平细细的盘点了一下自己的所言所行,到现在他就已经觉得值了。最少,刚刚出门的那个郝国良就是因为自己的重生而活在这个世上的,仅此一条就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