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姚翠兰嘟囔着给郝馨去热饭菜,而郝立春和郝建平父子两个人如同约好了的一般,都低着头走进了郝立春的卧室。
平时郝立春如果有什么公务需要在家处理的时候,他都是伏在卧室里的那张书桌上完成的。在家里住房条件不宽裕的情况下,卧室和书房是合二为一的。
到儿子跟着走进来,郝立春并没有感到一丝的意外。知子莫若父,近一段时间以来,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儿子身上的变化,这种变化他说不出来是什么,儿子还是自己的儿子,这一点是确切无疑的,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亲切的熟悉感是抹不去的,他只是感觉到儿子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了、成熟了、也有了自己独立的思维,按照常理来说,儿子有了这种变化应该是喜人的,可是那应该遵循着循序渐进的基本原则,如果儿子突然之间一夜长大,这是哪个家长都不能接受的事实。
郝立春已经在努力的试图说服自己,以一种平等的姿态来对待儿子,可是谁也不能想象到这种说服的难度有多大。
郝建平沏来了一杯热茶轻轻地放在了老爸的面前,顺手把老爸烟灰缸里的烟头倒进了废纸篓,把刚才自己匆匆出去还摊在老爸书桌上的课本收了起来。
“老爸,估计一会儿薛富贵就会登门来了吧?”郝建平头也不抬的开口问道。
郝立春嗯了一声,儿子估计到薛富贵会登门丝毫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如果儿子想不到这一节那才算是出了怪事呢,那只能证明自己刚才的分析全是错误的。
“老爸,薛富贵一会儿来了,你要不要跟他谈农药厂的事情?”郝建平双手拿着两本课本坐到了郝立春的对面。
郝立春的眉梢轻轻的一跳,如果儿子要继续说薛富贵登门估计是赔礼道歉之类的话也不会出乎郝立春的意料之外,甚至儿子再义愤填膺的谴责一番薛宝邓峰等人也是在情理之中,可是这个小子却话锋一转又扯回到了农药厂的事情上,这就让郝立春感到太意外了。
来儿子已经猜出薛宝他们骚扰郝馨的事情只会是不了了之,对于不了了之的事情再继续纠缠下去根本就没有什么意思,而当前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薛富贵引来的这个农药厂,围绕着这个农药厂还牵扯到了很多的事情,最重要的,如果自己公开站出来反对乡里引进这个农药厂,那么无疑是已经站到了薛富贵的对立面。
站到薛富贵的对立面有什么好处?薛富贵在大洼乡经营多年,早就已经是根深蒂固,就连刘满意身为一乡之长,也只是对薛富贵曲意逢迎,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副乡长,凭什么要跟薛富贵唱对台戏?要知道薛富贵可是县委邓书记的嫡系班底,就连陈县长都已经否了大洼乡的这个‘开发区’计划,薛富贵竟然都说服了邓书记要在这里搞一个什么试点,可想而知跟薛富贵唱对台戏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郝立春的胸中虽然有一些抱负,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学历不高,年龄过大,上升的空间已经非常狭小了,如果自己踏踏实实的在副乡长的位置上再熬上几年,转为乡长是可以想象的事情,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在退休之前还可以干上一届的乡党委书记,那样对自己来说也算是功德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