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烈在犹豫了一下之后,把枪口稍稍抬高,将瞄准目标改为赛里的的大脑袋。
狄烈一向是打脑袋的,但刚才的失手给他提了个醒,这是降了好几个档次的复装弹,对这样的替代品期望值不要太高,所以狄烈将目标锁定为赛里时,就瞄准了这家伙的后背,正好这家伙的后背又宽又厚像门板,目标够大。只可惜,因为韦贤妃与复装弹的缘故,只得改为射脑袋了。
换原装弹?只怕来不及了,狙击这种事,机会是稍纵即逝的。
因此,狄烈飞快瞄准、计算距离、估好提前量,再根据这段时间使用复装弹所总结出的误差经验,然后修正射距,随即果断扣动板机。
赛里觉得自己已经够小心的了,万万没想到,死神还是找上了自己。不过,今天他的幸运值也相当不错。就在狄烈射击的一瞬间,吊在赛里身上的韦贤妃小腿碰到一块突起的石头,疼得娇哼一声,搂住赛里脖颈的玉臂骤紧,把赛里箍得向右一偏。
就是这一偏,救了赛里。
子弹擦着赛里耳边飞过,击中了他耳垂悬挂的那枚硕大金环,结果金环被强力一扯,生生撕掉了赛里的半边耳朵。失去目标的子弹却并没有落空,直直向前飞射,将附近一名谋克的后背皮甲击穿,并射进体内。可惜的是,这时距离已超过一千一百米,快超出复装子弹的有效杀伤射程了。所以,子弹未能透体而出,而是卡在那名金将的臂胛骨上。虽然不得便死,但如果不取出弹头,也够这金将一辈子受的了。
赛里亡魂皆冒,正好脚尖绊了一块石头,顺势跌滚出去。而赛里这么一避让,就将宗望的身体暴露出来了。
又一次失手!虽然是个意外,但狄烈仍然懊恼地揪了一把面前的杂草。随后发狠似地将枪口对准了那个金军主将的后背,再一次扣动板机。
这一次打中了,确定一定及肯定打中了,但是……
宗望从没想到过,这滚滚东逝的易水的南岸,会是他的受难及折戟之地。至少在前一秒钟他没想过,但下一秒钟,一切都改变了……
子弹是从宗望的甲裙里穿透而过的,本来瞄准的是后背,结果变打下半身,来复装弹在一千二百米左右的极限射程,误差的确不小,好在还没脱靶。宗望的甲裙是牛皮镶钢片的上好鱼鳞甲,复装子弹在极限射程可穿透镶铁片的皮甲,并给予目标一定的杀伤。宗望这副甲具当然非普通皮甲可比,别的不说,那上面的钢片可是宋人称之为“镔铁”的乌滋钢所打制成的。
当然,镶在甲裙上的钢片不可能有乌滋刀的厚度,其实就比汤匙厚那么一点。但即便是这样的薄甲片,也足以抵消子弹的大部分动能。结果子弹击穿甲裙上的钢片,稳定性被破坏的弹体向上弹起,发生了跳弹!这已是强弩之末的跳弹,斜向上四十五度,轻轻击中了宗望的身体某个部分。
在这里不得不说宗望有够倒霉:如果这颗子弹向下一分,正好从他胯下钻过;往左或往右一分,会击中两条大腿,以这颗子弹的残余动能,顶多就是钻进肌肉两分,弹尾都进不完,很容易就可挖出来,小意思,皮肉之伤而已;如果朝上一分,呃,这个……可能会射进后庭,但一定会卡在菊花上,也不会有什么事;可是这颗子弹却好似长了眼睛——因为打偏了,只能说是斜着眼睛——就好似长着斜眼一般,不偏不倚正击中宗望胯间下垂的蛋蛋!
男人身体上最脆弱的部位在哪里?除了眼睛就是蛋蛋了,眼睛打瞎了不一定会死,但蛋蛋爆了却不一定……能活!**中好像有一种“温柔”的刑罚,就是用手指弹蛋蛋。弹指的人很轻松,可以边喝咖啡边干活,但受刑的人却宁愿切下小**。自宫不一定会死,但这么弹下去,能把人活活疼死。
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但强弹之末至少还能击碎一个蛋蛋!
宗望发出一声男人最后的吼叫,当场昏死过去。
正是因为三军主帅的宗望倒下,生死不明,这支上千人马的精锐金兵,才真正的崩盘。
前文说过,金军的军法严酷。金军律规定,失陷主将,其下亲随侍卫一律斩首,并籍没其家。打仗时,如果谋克战死,下面的蒲辇及数百士兵如果不能战而胜之,全斩;蒲辇战死,下面的十夫长、伍长及五十名士兵如果不能挽回败绩,全斩。余下依次类推……
就那么一会功夫,死伤在狄烈手上的忒母、猛安、谋克、蒲辇就有好几个,现在干脆连主将都趴窝了。你说得杀多少下属的金兵赔葬?
如果现在真的发现敌人,这几千金兵会发疯一样扑上前,拚了命也要将敌人咬碎撕裂。可是眼前没有敌人,他们是在与空气做战,有命没处拚去。那种憋屈与抓狂,足以令这支精兵崩坏。杀不了敌人,毫无疑问,等待易水南岸这三千金兵的最终下场,将是极为残酷的。
在知道自己的性命旦不保夕的情况下,这些金兵切底发狂了。或指天咒地地唾骂不休,或纵马狂奔挥刀乱劈空气,或发疯似地将箭壶里所有的箭支全射出去,最后两臂瘫软,趴在马背上像死狗……种种乱象,不一而足。
赛里一手捂住不断渗血的耳朵,一手提起韦贤妃,爬起之后,与众金将目瞪口呆地着眼前的混乱失控的场面。半晌才说了一句话:“必须赦免他们,否则我大金这支最精锐的强兵就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