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能着赵梃单薄的背影,欣慰一笑,再度将目光投注到宗室子弟身上。\\首发\\这时,一名宗室子弟,就是那名理蕃院的通译赵忠,咬咬牙,正欲出列。
却在这时,那青袍人陡然掀去罩袍——
朱慎妃!
这一下,全场真正是静得针落可闻了。
宗室子弟,包括赵能在内,全都张大嘴巴,难以置信;而新兵们虽然不识得这一身素服、俏丽冷漠的小娘子是何身份,但在这一地血腥的靶场中,出现一个女子,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极度震憾的事;而那些坦然受戮的金俘,同样瞪大双眼,这小女子出现在这里,她想干什么?难不成……
“请殿下但借匕首一用,那些刀棒太沉,小女子也不会使弓弩……”朱慎妃面容清冷,一手轻掠鬓边青丝,另一只素白纤手伸到狄烈面前。
狄烈静静地着这个饱受屈辱的女人,他从叶蝶儿那里听说过她的一些事。自打二次堕胎之后,朱慎妃的精神就有些不正常,时哭时笑,时悲时闹,甚至一度欲投环自尽,很是令杏园的后宫们头疼。对于这种情况,狄烈略有了解。在后世,这是一种病症,叫“产后抑郁症”,在孕妇中发病率很高。症状有轻有重,轻者心情郁结,情绪低落;重者则有自杀倾向,随时有可能轻身……
在杏园的女人们精心照料下,朱慎妃度过了危险期。她最终没有自尽,但性格却是大变。昔日那个温婉柔弱的慎德妃,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狄烈丝毫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显露轻视之色,只是问了一句:“你确定?”
“是的,昔日的慎德妃已经死了,奴家现在是朱婉婷。”朱婉婷苍白的玉容异常平静,纤手依旧坚定伸出,“奴家现在只是一个复仇的红煞……”
“好。好一个‘红煞’,我成全你的心愿!但是,不必用刀,那会影响你的形象……子游!”狄烈扭头对身后的凌远道,“把适才鲁大成送来的那个东西拿出来。\\首发\\”
凌远应声从背后取下一个小匣子,打开,锦缎之上静静地躺着一把尺半长的短铳——这是火枪研发组新近研制而成的短火枪。
在饮马滩之战中。狄烈注意到天诛军骑兵与金军精骑对抗,并不占任何优势。如果不是杨再兴趁敌不备。迅速与敌拉近距离。造成短兵相接的有利势态,然后以霹雳弹一举击垮金兵的话。一旦被金兵从远距离发动骑射之威,那么战局就会完全改写。
因此狄烈觉得骑兵也要装备上火枪,为了便于在马上操作,最好是短枪。这个任务自然是交给了周德旺与鲁大成两位百工监与军器监。以天枢城火器制造能力,能造出长火枪,短火枪自然也不是难事。很快地。一把样品交到了狄烈手上。
这种短铳与后世的燧发短枪很近似,虽然射程与射速什么的不尽如人意。但发火率高,命中率也不错。二十步以内,可以撂倒除“铁浮图”以外的任何骑兵。尽管这样还是不能与金军骑兵远程对抗,但中短距离内,短铳加霹雳弹,已可立于不败之地。
狄烈与凌远分别试射几枪后,感觉比较满意,当即命名为鹰嘴铳,然后将这一把样品带着作纪念。
现在,凌远拿出的,正是编号为“甲字一号”的第一把鹰嘴铳。
凌远取铳、装药、上弹,从铳管下方抽出通条夯实,最后将剩余的药末洒到药室。然后小心地倒转枪口,交到朱婉婷手中。
朱婉婷先是单手接,铳一入手,手腕一沉,差点没脱手,连忙双手握住——忙乱之下,无意间一根手指竟触及板机……凌远到对着自己胸膛地枪口,冷汗涮地淌下……
好在,好在天枢城工坊的拉丝机还不太过关,出产的弹簧质脆而粗,用到火枪之上,板机的阻力很大,根本不象后世的手枪那样,随便摸摸就会走火。所以,朱婉婷的确是碰触了板机,但是没有走火。
凌远仓促之下,不假思索伸出手指勾住板机。这一下,不可避免地与朱婉婷玉指相触。朱婉婷柳眉一竖,猛地把鹰嘴铳抽回,冷冷对准凌远——刚才是无意识地,但这一次,却是动了真格……
狄烈在这时出手了,他的动作快如疾风,一抬手就将鹰嘴铳抢下来,向朱婉婷摇头:“不要怪我的参谋,你刚才的动作的确很危险。”随后一一将鹰嘴铳的威力与性能告诉她,最后一句是:“记住,永远不要将枪口对准自己人。”
朱婉婷郑重点头:“明白了。”双手持枪,在数百双神情复杂的眼睛注目之下,一步步走向这群金俘的最高军官——那名金军蒲辇面前。
朱婉婷在距离对方七、八步时站定,缓缓将鹰嘴铳对准目标头颅。
那名金军蒲辇虽然没见过这东西,但想也知道定是杀人利器。明知必死,这金军悍将却也夷然无惧,只是咧开大嘴发出阵阵狞笑,口中呜哩哇啦地说着令人难懂的女真话,脸上的表情渐露淫邪之意。
在场几百人中,真正听得懂女真语的只有三个人:狄烈、凌远与赵忠。
狄烈面无表情,慢慢地啜着香茶;凌远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目光有着止不住的杀气;而赵忠脸皮子一阵阵抽着,嘴巴张合数次,却始终开不了口。
那金军蒲辇说到快意处,竟伸出黑红的舌头,向朱婉婷卷勾,脸上那种淫欲之色,令所有的人就算听不懂,也能猜出他说的是什么……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