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打下铁壁关外寨墙后,并未如平常般加以占领,更没有去追杀败逃的寨兵,而是用最快的速度,转身一个个跳下寨墙。饶是这些悍寇见机得快,还是被反应更快的张锐及属下猎兵们趁机射杀了数人。
只是金兵一跃下寨墙,没入黑暗中后,一任猎兵们枪林弹雨,闷不吭声。而弹丸噼哩啪啦打在暗处,那声音却不像击中人体,反倒似打在旁牌一般。只是在这二十多丈的距离上,有什么样的旁牌,能抵挡得住这泼雨般的枪弹?
“这样不行,金军定然有诈,得想办法扔火把过去,照亮敌阵,以探究竟。”勉强缓过一口气来的梁兴,勉强登上内寨墙,对张锐大声道。
张锐正举着望远镜死死盯住前方,没有出声。随梁兴上墙的郭大石没好气道:“谁能将火把扔出二十几丈之外?再说了,在黑暗中扔火把,那不是成了金军弓手的活靶子了吗?”
这时在一旁的赵梃突然插口道:“不是还有三架尚堪使用的旋风炮吗,能不能用这家伙将火把掷出去?”
张锐与梁兴均是眼睛一亮,相顾一笑。张锐更是大力拍着赵梃的肩膀大笑道:“好主意,不过还是太保守。干嘛掷火把?要扔就扔炸药包!”
说干就干,张锐当即让逃回的二十余名寨兵去将三架旋风炮推过来。这几架旋风炮都已浇上火油,只待天明后,就将之与全寨的房屋一并烧毁,不曾想在毁灭之前,还能发挥最后的余热。
这旋风炮的抛袋,原来的规格只是投掷拳头或碗口大小的石弹,而十多二十斤的炸药包,面积相当于一个木盆,怎么也兜不住。没办法,只好重新换了几个大布袋,加hou垫底。完了还要找懂得cao作旋风炮的人员,这种技术型人才可不好找。
一问之下,只有一个人会,这人就是赵梃,而且赵梃也就才学会没几天。赵梃年少好学,以前当皇子时学的是琴棋书画,偶尔习练弓马,现在当兵了,自然就对排兵布阵,兵法韬略感兴趣了。所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以赵梃的心高气傲及特殊身份,自然更想早日挤身其间。
受到天诛军火枪火雷的影响,赵梃对武器这类“奇巧yin技”也改变了观念,见到什么新武器都想鼓捣两下。旋风炮这类小巧的投石器,赵梃以前是没见过,在铁壁关寨呆着的这段时间,左右也是无事,便常去琢磨演示一番,小有心得,不想今日竟有用武之地。
于是半桶水的赵梃便接受了指挥旋风炮投掷炸药包的任务。反正张锐对他的要求也不高,不要你投二百步,投个百八十步就行了。
以赵梃这段时间演练的心得,这几架小型旋风炮,投标准十斤石弹,掷出两百步不成问题,但二十斤重的炸药包,却未必能投出百步之外。加上cao炮手熟练度问题、天气与能见度的影响,能投出五、六十步就算好运了。
好不容易在猎兵与寨兵中找到几个比赵梃还逊的cao炮手,准备发射之时,赵梃又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急忙叫停。
赵梃发现的问题就是炸药包的形状:石弹是圆的,炸药包却是方形。纵然赵梃没学过格物致知,也能估摸出只有圆形物体才能打得远并飞行得更稳定的道理。怎么把方形的炸药包变圆?情急之下,居然让赵梃想到了将麻布缠裹在炸药包上,硬是将一个个方形的炸药包,裹成了圆滚滚的模样。圆是够圆了,只是又重了好几斤。
呼、呼、呼!
三个重达二十余斤的炸药包腾空而起,带着一溜火星,划过天际,没入沉沉夜空中。
少倾,轰隆隆,两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一片惨嚎响彻山谷。
爆炸的火光一闪而逝,但炫目的亮光,却足以使人清眼前的一切——二、三十丈之外,无数金兵人影幢幢。而在金兵阵前,居然是一字排开的八辆橹车!
所谓橹车,就是一种攻城时用来挡箭矢的两轮车。车前竖着高如门板、hou达数寸的蒙生牛皮的坚木挡板。这种加hou的巨型大橹,不但能防弓箭,便是普通的蹶张弩,也穿不透。
此时金军阵前,八车并立,有若一排木墙。猎兵们的弹丸射击在这些hou木墙上,铅弹碎裂,深陷板中,却未能穿透hou木板,伤及隐藏在其后的金兵。
这便是王伯龙的后手,这一招很有针对性,尤其是借着暗黑实施,收效显著。不但让猎兵们浪费了不少弹药,更在心理上给猎兵增加了不小的压力。
只不过,炸药一出,谁与争锋。
两个炸药包不仅当场炸死炸伤数十名金兵,更让张锐发现了王伯龙的暗招。而猎兵们更是借着这一闪而没的亮光,砰砰一阵自由散射,又放翻了十余名金兵。
“赵梃,再来一次!这一次最好炸近些,瞄准那些橹车。”张锐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不怕敌人玩花样,就怕搞不明白敌人玩什么花样,弄清了敌人的玄虚,这颗心就定了。
这时山道旁的深谷处传来一声沉闷地巨响,那是第三个炸药包的爆炸声——投石机这种东西,虽然声势吓人,但不要想有什么准头。能有两个炸药包投掷到目标区域内,已经算很好的成绩了。而这第三个炸药包则跑偏了,扔到了一侧山谷中,变成一个巨大的爆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