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三儿的这面包车长期跑客运,有些陈旧,气味也不好闻,对这事儿屈胖三挺介意的,不过我却还好,让他们上车便睡觉,别多想。
我们等闻三儿吃过饭后,又稍微准备一下,便开车出。
闻三儿是个很喜欢胡吹乱侃的家伙,一上车就跟我瞎吹,先是问我在外面做什么啊之类的,然后又说起了之前棍子贩毒的事儿来——他告诉我,说棍子那个家伙最后判了死刑,年前的时候执行的,枪毙,好家伙,一枪崩下去,半个脑瓜子都没有了,根本不像是电视剧里面那种屁事儿都没有,中了几十枪还能够喊万岁的样子。
我有点儿诧异,说现在执行死刑,还是用枪毙?不是听说已经全面改革,用打针了么?
闻三儿摇头,说不,是枪毙,我记得可清楚呢,当时去围观的人啊,人山人海的,我也去看了,好家伙,那一枪下来,脑浆飞溅,我好几天都吃不下饭,晚晚做噩梦。
我笑了,说也对,估计这么做,是为了震慑那帮不法分子,好好的农村,变成了毒窝点,我听到了也气愤。
闻三儿说可不,以前咱们亮司多好的一点儿,个个都倍儿精神,可现在呢,好多人都染上了毒瘾,害人啊……
如此聊着天,倒也不烦闷。
至于屈胖三和朵朵,则无聊地在后排睡觉。
闻三儿是个爱聊天的人,跟我讲起了这些年来老家的变化,还有村里面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让我感觉十分亲切。
我想起了闻三儿跟闻铭还有一点儿亲戚关系,便问道:“对了,最近有没有见到闻铭那小子?”
闻三儿说你说铭哥啊,他可是好久没有回来了。
我瞧见他不太知晓,也就没多说。
闻三儿想了一下,说对了,你跟铭哥关系挺好的,还是同学啊,对吧?
我说对,是同学,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一直都是。
闻三儿低声说道:“我跟你讲啊,铭哥在外面大财了,上一次回来的时候,我听我爹说了,给所有的亲戚都拿了一万块,说是感谢大家这些年来对他父母的照顾——好家伙,一万块啊,而且还是所有的亲戚,可真有钱;不光如此,我听说跟铭哥家关系近的,的更多,他大伯家那儿,我听小六子说了,整整十万呢,妈的,真是狗大户……”
他压低着声音,我听了却有些好笑。
按照老鬼现如今的江湖地位,那点儿钱都不过是小钱而已。
别说老鬼成名已久,就算是我,这些钱我都能够拿得出来,只不过是不想惹太多麻烦而已。
至于老鬼办这事儿,我也并不意外。
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
如此聊着,不知不觉出了晋平地界,过天柱,到了三穗,离开天黄高速的时候,前面通知昆沪高速在修路,通行不了,于是只有走省道。
省道不如高速好开,而且盘山公路特别多,在这地界,公路边往往都是绝壁,稍不注意开出了车道之外,便是几百米的悬崖,所以闻三儿便没有再与我们多聊,而是专心致志地开起了车来。
我眯眼打量着窗外的风景,那蜿蜒曲折的公路让人的心神莫名就是一阵烦躁。
我闭上了眼睛,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平和一些。
可能是因为破败王者之剑的缘故,当听到杂毛小道谈及了它不可能再修复的时候,我的心中其实是有点儿痛的。
这剑说起来,可以算得上是我和虫虫的定情信物。
现如今定情信物都破碎了,让我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心慌。
会不会有一天,虫虫与我之间的情感,也会如同这金剑一般破碎,再难回来?
一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地想起留在了蓬莱岛上面的虫虫。
时值如今,我依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选择去蓬莱岛。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成为凤长老的弟子。
若是她能够从里面走出来,甚至很有可能成为蓬莱岛下一任的海公主,而我呢?
我算什么?
我陆言能够成为蓬莱岛的驸马爷么?
我现在还是蓬莱岛上面的通缉犯呢。
一想到这些事儿,我就无比的烦躁,并不是我对虫虫不够信任,而是因为一种自内心的自卑,让我不愿意去面对这种让人头疼的事情。
……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间面包车紧急刹车,轮胎与地面出了一声刺耳的摩擦声来。
吱……
我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满脸苍白的闻三儿,说怎么啦?
闻三儿的脸有些僵硬,哆嗦着嘴唇说道:“我好像撞到人了……”
啊?
我说在哪儿呢?
闻三儿一下子就崩溃了,嚎啕大哭道:“我不知道啊,这车开着开着,前面就突然来了一个长头、穿白衣服的女人,一下子就闪过来了,我哪里来得及反应?”
我皱着眉头,说扯那么多,先下去看一看吧。
闻三儿小心翼翼的说道:“哥,这荒郊野岭的,什么人都没有,要不然咱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