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我这位康王世子,倒是重情之人,”李若雪有些感叹唏嘘,转而促狭地笑道,“姐姐又如此良配,枉我还痴心妄想,要为夫君做个说客。按照夏国的律令,只要妻室同意,便可再娶平妻。”
韩凝霜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脸颊却更红了,啐道:“好不知羞,这个也能拿来说笑。”
李若雪却道:“若非说笑,姐姐可愿意了?”
韩凝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地神色,她着李若雪,沉默了片刻,方才道:“赵将军若是有意,自己又不是没有嘴。再说了,像妹妹这般天仙化人跟了他,还要三心二意的贪心,若果真如此,我且去骂骂他。”话虽如此,她的脸颊却越发滚烫,低头不敢李若雪的眼睛。
见她神态,李若雪心中已明了了几分,低声道:“先不管他,姐姐愿意么?”
“我愿意么?就这么嫁给赵行德么?赵行德若是有意,为何丝毫没有表露出来?他是怕李若雪难受,才故意作出冷淡无情的样子。”韩凝霜只觉心头发慌,她深深地呼吸了几口空气,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沉默了良久,神色数度变幻,终于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从前听过一个故事,是说有一对老夫老妻的,不过有些乏味,妹妹可愿意听?”
“哦,什么故事?”
韩凝霜理了理头发,让如潮的心绪渐渐平息下来,缓缓道:“从前有一对老夫老妻,伉俪情深。他们很穷,家中无肉,要很久才能吃得上一条鱼。那丈夫喜欢吃鱼头,每次吃鱼的时候,都要将鱼头让给妻子吃。而妻子喜欢吃鱼尾,每此吃鱼的时候,都将鱼尾让给丈夫吃。这样,过了许多许多年,两个人都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让给对方,但却不知道对方将自己喜欢的让给了自己。”
说到这里,韩凝霜没再继续讲下去。“赵将军和妹妹伉俪情深,”她努力让自己尽量平静,缓缓道,“可是,我真的不想做那条鱼。”她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紧咬着牙关,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满盈的泪水流出眼眶。可越是用力,心中却越发隐隐疼痛。
“来,我多事了。”李若雪感同身受的难过之余,心头也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此后数日,韩凝霜对赵行德都避而不见,赵行德也不知原由,除了微觉奇怪外,也没往深处去想。陈康被李四海扣押,准备送回夏国之事,他也被蒙在鼓里。直到这天,金昌泰带来了军情司的军报,神色古怪地交给赵行德。
“你继任第四营校尉,军府调我离开辽东?”
赵行德满脸不可置信,辽军的局势虽然稳定了下来,但仍有百废待兴。苏州的布防、北方的屯垦、东木行的产业,哪一样他都是倾尽了心血,突然接到调离辽东的军令,他如中雷击,胸口只觉得闷闷地。这辽东基业乃数年来心血所聚,和亲生骨肉差不多。幸好还是金昌泰继任第四营校尉。否则,将它交到别人手上,只怕要更加难以接受。
“我还要恭喜行直,升任了龙牙军校尉。”金昌泰反而笑道,“这龙牙军校尉乃是制将军。赵兄得大将军府重,将来要独领一军,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龙牙军的校尉与普通的将军是同一军秩,故称为制将军。而大将军府在选拔将军之时,通常会将重的校尉转任龙牙军,一方面加强其对朝廷的忠心,另一方面也将校尉的等秩提升到将军级别,将来有合适的机会,再由龙牙军校尉出任将军,就是调任外职而非晋升将军。
赵行德却摇头道:“辽东还有许多大事未成,我宁可留在这里,与营中兄弟一起出生入死。”望着不远处百废待兴的苏州关南,赵行德心头涌起阵阵强烈的不甘和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