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草木摇杀气
这时,从远处奔来十数骑,后面三骑生面孔,战马却比其他草原骑兵要高大不少。伯升豁·蔑尔勃面色微凛,着三骑驰到近前,当先一人翻鞍下马,行礼道:“使者耶律术薛,向大辽国西北招讨使,伯升豁大汗问好。”他从马鞍的包袱中取出一封黄皮的本子,恭敬地递给上前去,秉道:“这是皇帝陛下给西北招讨使的旨意。”
伯升豁素不骄人,此刻却并不下马,而是高踞在马鞍上,示意侍卫将旨意接过来,自己轻轻展开,眉头顿时紧拧了起来,若有所思地着耶律术。乌鲁克见状,忙问道:“大汗,怎么回事?”不待伯升豁答话,便转头去恶狠狠地盯着耶律术薛。小海西面的草原部落虽然名义上臣服于辽国,但这种羁縻关系却极为松散。现在乌鲁克只奉伯升豁的命令,哪怕是明天就和辽国开战,他也毫不含糊。
耶律术薛也沉得住气,他站在地上,毫不客气地和乌鲁克对视着。
过了片刻,伯升豁才叹了口气,对乌鲁克道:“契丹皇帝说,大同府早已赐给蔑尔勃人做领地,现在仍然作数。陛下已经让乌尔衮和塔赤带着部众先去了。”他转过头,冷冷地着耶律术,霭声道:“烦劳使者转告陛下,既然大辽国信守前诺,我们蔑尔勃人也不会食言。”
耶律术薛大喜:“多谢大汗!”他心道,果然虎毒不食子。听说伯升豁从前纵欲过度,几个幼子又被夏国人杀了,现在只得萧塔赤一个儿子,自然不愿他折损在云州城下。
“大汗!”乌鲁克提醒道,他本能地觉得这个耶律术薛好像一只狐狸。伯升豁却打断了他的话,眼望着远方,沉声道:“虽然契丹人未必安着什么好心,但是对我们来说,这也是一个机会。来,耶律大石是要大举南下,这个机会,我们不能放过。”
海风带着丝丝的暖意吹入船舱,陈康所住的客房在船长房的隔壁。外面一直守着两名军士,他也懒得出舱,闲着没事,索性找来船上的地图和精细尺子,将近来辽宋两***队的动向都标注在上面,又假若自己是耶律大石,将如何应付当前的局面。考虑来去,都觉得辽国现在的局面不容乐观。宋朝十万大军直逼云州,若是夏国应战了倒还好些。可是护国府在关中的压力下退缩了。安东军司一开始就不想打这场仗。主导关中的将军、校尉、上柱国和护民官的想法是,和宋国小打不如不打。要不然兴灭国之战,彻底吞掉关东,要不然就老老实实地做生意,维持市面繁荣。
夏军退走,西京留守耶律毕节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杨彦卿便兵临城下,强迫辽军撤出云州。河东行营的悍将精兵,居于宋国之首,想来辽军的日子并不好过。此外,宋军大张旗鼓地分兵接收其他山后各州,西京行营对夏国只做防御,并没有进攻关中的架势。这几天,护国府也明白了,乐得坐山观虎斗。反观辽国,虽然扫平金国这心腹大患,但数十万大军鏖战数月,已成强弩之末。辽军从黄龙府、辽阳府赶到大同府,两千多里多路,能及时赶去救援云州的,恐怕也只有数万精锐而已。除此之外,南京道要防备宋国河北行营发难,兵力也是捉襟见肘。
云州已成为辽宋相争的中枢,陈康俯身在地图上用尺子量取着距离,估算各部辽军赶到云州所需要的时间,嘴角浮现一丝冷笑,这么推算下来,辽国倒有很大可能保不住西京道,耶律大石引宋拒辽,结果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