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牵着战马,步兵举着刀盾,一步一步靠近了辽军大营,走过最后的一段,各营都监停下了脚步,再次整理了队形。火炮阵地上,计时香一点点延烧,眼就要烧到尽头。这时,一名靠在栅栏后面打盹儿的辽国守军打了个哈且,忽然他的眼睛瞪得溜圆,脸色仿佛见了鬼一样煞白,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皎洁的月光下,那一群群的人马的身形,可不就像是无数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辽军张大了嘴巴,惊恐地发不出声音。
“轰——”“轰轰轰——”
汉军火炮抢先打破了寂静,一枚枚圆铁弹划过夜空,落入辽国关南大营。在北面南山城下,炽热的圆铁弹带着暗红的光芒,弹道在夜空中清晰可见,沾着辽军营帐之中,很快引起了火势蔓延。“快!快!”伴随着炮长的催促,各炮手用最快的速度装填弹药,再次开火。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携带的炮弹全部打光。
辽军关南大营仿佛坠入了噩梦,又仿佛刚刚从噩梦中惊醒,匆忙爬起身来的辽军在营中狂乱地奔走,有人只穿着单衣便持刀冲出了营帐,有人骑在没有马鞍战马上四处奔驰。南北两面都有“轰轰轰”的炮声不绝,仿佛四面八方都有敌人夜袭偷营。有人惊恐的发现东南方居然有大群骑兵朝着大营冲过来,当辽军进入关南时,土地已经解冻,难以挖掘壕沟,大营外的栅栏和鹿角对训练有素的骑兵来说,只能说聊胜于无而已。
“放箭!”“快放箭!”
千余辽军在栅栏后挤成一团,一边搭箭,一边对准远处冲来的汉军骑兵。更多辽军骑上战马,准备出寨骑战。就在这时,实心圆铁弹带着尖利地啸声破空而来,恰恰砸在这一团麋集的人马群中间,一片片血肉横飞,惨叫之声四起。
“漂亮!”
吴迈喊了一声,在陆上瞄准,炮组的准度竟比船上大为提高。四寸炮的炮弹接二连三地落在辽军营中,不但击溃了一群弓箭手,还干扰了后面辽军骑兵出营作战。一直到汉军骑兵靠得很近,吴迈才下令停止了掩护炮击,调高炮口,让炮弹落点向在辽军大营深处延伸。
“呼——”一枚炮弹带着啸声从高伯龙的头顶飞过。
“该死的炮营,真是疯了!”高伯龙和许多骑兵都不由自主地伏低了身子,还要努力控制战马不要被炮声惊扰。在骑兵前面,炮弹造成的破坏触目惊心,原本以为要用套索才能解决的栅栏和鹿角,已经被炮弹毁掉不少,前锋骑兵很轻松通过了空隙。
“杀——”高伯龙右手握紧骑矛,借着马力轻易掼到一人,旁边的几名辽军惊慌失措地后退,失足跌倒的又有几人。后面的汉军骑兵纵马疾奔,铁蹄带着万钧之力,毫不留情地踏从这几名辽军身上踏过去。迎面冲来一群辽军骑兵,高伯龙毫不相让,右手骑矛向上一举,众汉军骑兵纷纷举起骑矛,女真骑兵则扬起狼牙短棒,两军相接,汉军骑矛连刺,女真骑兵狼牙棒挥舞,辽军骑兵匆匆迎战,顿时不少人栽倒马下。
骑兵冲入辽国大营,数千披甲步卒也结阵向前,前排军卒手持长柄斧头,周围大批弓弩手。一路上砍断栅栏鹿角,长柄斧上下翻飞,辽军骑兵根本难以接近,顿时,夜色浓重,火光耀眼,骑兵远射又无法命中要害,反而让步军弓弩手射死射伤不少。这时候,关南大营中已是喊杀声四起,似乎有有一支汉军骑兵从北面杀入关南大营,一路点燃震天雷火油罐等物,关南大营里的火势更加猛烈,而当辽军自己囤积的火药和粮草也被点燃后,火势就更加不可控制了。大营各部辽军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熊熊的火光和不时响起的爆炸声,在黑夜里传出很远。
赵行德站在南山城头,一直用千里镜观察着夜袭的进展。南山必须同时监视着苏州关南北两面的动向,任何一方企图通过南山城西面的海冰通道时,就是动手的时候。这时,一支骑兵飞快从苏州关北面的辽军大营里驰出,在南山城外拐了一个弯,小心翼翼地绕开城头火炮的射程,放缓了马速,小心翼翼地从近岸的海冰上通过。
“开炮!”赵行德沉声道。
几乎在同一时刻,李四海大声道:“轰他娘的!”五艘炮船已在海面上一字排开,炮门“轰”“轰”“轰”“轰”地喷吐着火舌,无数的圆铁实心炮弹,带着巨大的惯性重重地砸在了冰面上。一个第四营的水手更引燃了堆积在冰面上的一船火药,飞快奔到一块礁石后面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