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兄长,醒醒啊!”耳畔传来悲怆的喊声,好几个伤者都已经昏迷了过去。赵行德脸色一沉,想起当初死在西征路上的淳于尚。“扁颈蛇毒几乎无药可解,若是这样,不如死马当做活马医。”赵行德知道被毒蛇咬了后,最有效的办法莫过于及时注射抗毒血清,他沉吟了片刻,面色转为坚毅,对陆明宇道:“拿几个银碗,再找一幅种痘的银筒针来,准备一间净室,架上炉子,立刻用干净的铜锅烧一大锅开水。”
“啊?”陆明宇一愣。“来不及解释了,”赵行德脸色如常,却补了一句:“救人要紧,要快!”陆明宇见他并非是毒发说胡话,忙对刘衡等人道:“听见赵先生的话了吗?还不快去,快快!快去!”刘衡、夏猫儿等人忙不迭下去置办这些物事。陆明宇再度紧张地了赵行德,却见他眉头深皱,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赵行德所说的种痘针筒,乃是百多年前夏国传过来的。针筒多用纯银打制,从发过天花但不严重的人身上,取出痘子的脓水,用蒸汽水稀释后,用针筒注入不长痘的人身体内,可以阻止发天花。这种痘之法,对世人是一件莫大的功德,因此但凡人烟稠密之处,都备有针筒。
“把伤者先抬到净室去。”赵行德低声道,“我有个办法,兴许能救,兴许不能。”
“是。”陆明宇心头一喜,想起江湖上传说赵行直的本事,当即下令道,“快,把他们抬到净室去,赵先生要施术救人!”这时,几名伤者要么昏厥了过去,要么说着胡话,众多明眼人一,这便是无药可救,快要死去的征兆。听了陆明宇的话,不禁将信将疑。而那几个伤者的亲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好几人奔过来,正待磕头相谢,赵行德却先开口道:“这个法子,我也没有把握,只是形势所逼,才试上一试,说不定还有几分凶险。众位若是不愿的亲友犯险的,赵某也不勉强。”他面沉似水,叹了一声道,“这蛇毒剧烈,时间耽搁不得。行还是不行?须得速作决断!”那些伤者的亲友顿时又满脸疑惑起来,着赵行德神色不似说笑。毕竟是常年江湖亡命,刀口舔血之人,想到九死一生,总比十死无生要强。多数人都想“赵先生何等样人,怎么会拿自己的名声来开玩笑?他说能救,那便是还有几分希望了。”于是,犹豫了片刻,这些亲友都同意了将伤者搬入净室,由赵行德施术救人。
因为净室里地方狭窄,闲杂人等一律都不得进入。闻讯而来的人,很快就有了上千之众,都聚在净室的外面,一边压低声音交头接耳,一边等着赵行德施术救人的结果。“赵先生当真有办法么?”有人疑惑道。“也许吧,赵先生若无奇术,怎能做圣教前军师?”“不是连六丁六甲都召得出来么?小小蛇毒当手到擒来。”众人口中善颂善祷,心里和脸上,却都是充满怀疑。过山标是最毒的毒蛇,中者无药可救。这些常年在水泽山林中出没的江湖汉子都是清清楚楚。邓元觉沉着脸站在人群中,心中却异常疑惑。明教中人为了吸纳教众,刻意修行医术,以草药水当做符水施给信众的伎俩,他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只是赵行德的手段,却并非如此。这过山标的蛇毒,就算方教主再世,也无药可治。
“能中了毒而无恙,已是奇事,居然还能救人?”邓元觉寻思道,“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朝着那净室去,只见房门紧闭,夏猫儿、刘政等几人按刀把守在门口。里面动静全无,透着说不出的神秘。
净室之内,赵行德一脸凝重地注视着那几个伤者。耽搁了这些时候,这些人几乎全都失去了意识,有人脸颊潮红,有人在发抖,有人再说胡话。除了每名伤者各有一名亲友在侧,陆明宇、刘衡、杜吹角等几人站在赵行德身旁,脸上都是惴惴不安的神色,不知他将要如何施术。
铜锅已经在煮着银针筒和银碗,“咕咕”地不断冒起水蒸气。
“好吧,”赵行德似下定了下决心,将右手袖子挽起,对杜吹角道:“把针筒拿给我。”杜吹角不敢怠慢,立刻将银针筒取出,稍稍放凉后,交给赵行德,他自己则退到一边。屋内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着赵行德,只见他没有丝毫犹豫,用针筒照着手臂凸起的青筋便扎了下去,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对杜吹角道:“搭把手,抽一针筒血出来。”
“赵先生!”陆明宇等人才惊呼出来,杜吹角愣在当地,赵行德脸色一沉,喝道:“吹角!”他才浑身一颤,不敢违逆他的命令,上前一步,先稳了稳心神,这才一只手扶着针筒,另一只手徐徐将针筒后端的银杆拉到了尽头。[(m)無彈窗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