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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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来,宋军方面虽然士气大振,但辽军并没有太大的损失。汴梁与襄阳之间处处可见辽兵。襄阳东南不远的鹿门山下,遍布着辽军的营帐,契丹骑兵穿行在营帐之间,在营帐外围,仿佛蚂蚁样的签军民夫在辽军监视下挖掘壕沟,修筑堡垒。似乎辽军已经放弃了迅速攻克襄阳的打算,易之以长围久困之策。在辽营中央立着数丈长的白色日月旗,旗下赫然是契丹皇帝的御账。
“短短半个月之间,两次大败,洛阳宋军和襄阳宋军更联成了一气。”耶律大石目光多了几分寒意,冷冷道:“难道南朝的水土腐蚀了契丹人的血性,我的勇士都变成了懦夫吗?”帐下诸将不敢抬头,连大气也不敢出。陛下的斥责,让不少人心生愧意。
帐中沉默了片刻,耶律铁哥躬身道:“陛下,连番战败,并非将士不勇,实在是我军不习水战,才让宋军得了便宜。”他身为北院枢密使,又是南征统帅,自然要为部属分辨。果然,南征诸将听他出头担当,心下都松了半口气。
耶律大石“哼”了一声,厉声道:“南征之前,不是准许你征发南朝签军,建立水军吗?北院禀报上来,水军员额有七万之众,难道就如此不堪一击?”环视营中诸将,目光落在耶律保义身上,又转回耶律铁哥。
耶律铁哥毫不犹豫道:“南朝人柔弱,又心怀异心,不愿用命,所以屡战屡败。”其他的契丹将领则纷纷点头,以示赞同北院枢密使,有人大声道:“签军根本不能打仗,宋国大军还没打过来,恨不得就丢盔卸甲。”“更有许多奸细居心叵测,向宋军暗通消息!”“水上交战不久,宋猪签军反而帮着敌军来打咱们了。”“南朝人根本靠不住!”耶律保义神色不变,似乎耶律铁哥贬低南人和他并没有关系。
契丹朝廷礼仪本来不严,耶律大石即位后,又以恢复旧日风俗为由,去除了许多传自南朝的君臣之礼。一时间,御账中诸将抱怨声吵嚷声嘈杂成一片,齐声将兵败的责任推到南朝签军的身上。耶律大石冷冷打量着众将七嘴八舌,脸色渐渐铁青,暗道:“骄兵必败,襄阳城下尚可说是签军不力。那房州之战呢?”
“陛下!”一片推搪塞责声中,忽然有人沉声道,“臣有一策,可制南朝水军。”
耶律大石微微有些诧异,转头去,说话的是晋王耶律况,也就是辽东韩大先生。击破金国后,为了铲除女真余孽,韩况又献了蹂躏稼穑之策,就是在夏季派出骑兵,专门毁坏野女真部落的庄稼。只靠渔猎为生的话,山林水泽之中能养活的人口极少。长此以往,野女真部落人口必定大减,对契丹再也形不成威胁。耶律大石虽深以为然,命留守黄龙府的大将萧斡里剌照计行事,但暗暗也对足智多谋,切兼通胡汉风俗的耶律况暗暗提防。此番南征,也将他带在了身边。耶律况似有察觉,平常在辽营中议事,他只听不说,今日献策倒显得颇为突兀。
“晋王有什么计策?”耶律大石笑道,“说出来大家听听?”
“南朝签军不堪用命,陛下可用女真人训练水军。”耶律况微微笑道,“女真乃渔猎之族,号称上山如猿猴,下河如水獭。再者此地与辽东相隔千里,女真与南朝人言语不通,风俗迥异,女真水军唯有死心踏地为陛下效力一途。”
耶律大石了立在帐中,脸色异样的契丹众将。女真人与契丹人的仇怨非浅。因此,自从平定金国后,辽军招募女真军卒组建营头,没有超过千人以上,而且全部都拆散了来,分在各个契丹将领下面使用。但女真人比契丹人更会水也是事实,耶律大石在翰林院时还见过东瀛国遣使抱怨女真海盗浮海过去劫掠渔村的国书。
沉吟了片刻,耶律大石点头道:“如此,便拣选女真兵充入白河水师大营,操练女真水师营之事由晋王去办。”他深深地了耶律况以一眼,微微一笑。此人还是不甘寂寞啊。
耶律况按捺住喜悦,沉声道:“请陛下放心。臣必定不辱圣命。”他虽然被封为晋王,但自从归辽以来,一直没掌过兵权。耶律大石的旨意有些模糊,只让他选兵练兵,没说将来由谁来统领。耶律况心下揣摩,是观其后效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