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将军,,以为此计如何?”见岳飞沉吟不语,隔了片刻,赵行德又问道。
岳飞思索良久,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沉声道:“岳某先致书韩世忠,与横海军说好断敌归路之事。”他与铁木哥在舒州对垒良久,深知此獠的脾性。今日大胜了他一场,或许铁木哥心有余悸,但倘若有机会的话,铁木哥绝对是要变本加利地向宋军报复回来的的。
二人计议停当,便分头行事。韩世忠当夜也给了岳飞回信。
次日中军点卯***,保义军、镇***诸将齐至,岳飞身为枢密使,他在中军营垒一直观两军交兵的过程,挨个点诸将的名字,将每个人的战功讲得清清楚楚,镇***苦战良久,伤亡惨重,***行赏起来,自然也高过一出阵便击溃了辽军的保义军。这便和保义军诸将自以为“我军才是击溃辽军的首功”想法相悖,陆明宇、罗闲十诸将望了望,眼中都有些傲然矜持之色,只拘于身份,赵行德没发话之前,他们也不敢***一试军法罢了。
见岳飞***行赏并无太大偏颇,赵行德暗叹了一声“今日我来做这个恶人”,越众而出,当众声称,分军功不能搞“焦头烂额者上座”,若无保义军出兵相助,镇***此时恐怕已经全军覆没,他当场引起张宪、王贵等将翻脸,众将争执起来。
赵行德的言语引经据典,议论尖刻犀利,陆明宇、罗闲十等将在旁边一唱一和,竟然真把张宪、王贵等惹出了火气,中军帐里险些发生了群殴的事情。最后赵行德直斥岳飞偏袒镇***,被岳飞一怒扣下,准备军法处置,陆明宇和罗闲十等保义军诸将争执不得,当场退出了军议。当天午后,陆明宇、高肃、马睿等将便引军哗变,在镇***旁边鼓噪一阵后各自离去。而罗闲十则率保义右军退出了前沿营垒,在舒州后面择一处重新扎营,防御的方向完全对着镇***。
横海军指挥使韩世忠闻讯后,亲自前来调解,谁知和岳飞大吵了一架,在中军帐外丢下一句,“今***敢扣下姓赵的,明日便能扣下姓韩的?寒了众人之心,你自己和辽狗打仗去吧。”愤愤不平地率横海军离开了舒州,如此一来,独留在舒州的镇***完全孤立在辽军面前,就连左近的州县义兵,也在有心人的安排之下纷纷引军归去,一副大厦将倾,树倒猢狲散的样子。
方圆数百里之内的百姓闻之,无不摇头叹息,许多人顾虑着诸将争斗,国势堪忧,大好河山又要沦陷于辽贼之手,虑及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之苦,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赵行德乃是理社的首领之一,有若干不明内情的乡绅士子联名向岳飞投书,望他顾全大局,万万不可一意孤行。有一县学的廪生一百多个人愿意与赵行德连坐,镇***只紧闭营门不让他们入内。事情越闹越大,甚至惊动了鄂州相府。清议如潮,都被陈东以“用人不疑”,“不可遥制”两句话压了下去,不过,就连陈东也专门写信给岳飞,让他万万要留意赵行德的安危。
宋军诸将失和的消息,几乎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对面。铁木哥最初将信将疑,随着各种消息渐渐确实,相互印证,渐渐信了六七分。诸南朝降将,闻达、李成等人向铁木哥讲解了朝廷党争倾轧的传统,甚至提及端礼门外党人碑,揭帖案等事,在他们口中,赵行德以党争倾轧为能事,宋朝又向来以文御武,如今赵行德反而听命于岳飞,不发生这种事情反而奇怪了。汉将的解说,打消了铁木哥最后一丝疑虑,随即转化成了巨大的惊喜。“嘿嘿,闹得好,姓岳的你也有今天啊。”
因为镇***虽然损失惨重,但战力颇为不弱,铁木哥对进兵本来还有些犹豫。然而,因舒州战局僵持,在辽皇耶律大石的严令下,都统耶律毕节派了一万五千契丹骑兵来援,铁木哥如虎添翼,顿时胆气大增,立刻都督众军昼夜猛攻宋军营垒。
在辽军的全力猛攻之下,镇***兵力薄弱的劣势顿时显现出来,苦守数日营垒,岳飞终于下令,让诸将焚毁营寨,先护送附近的州县百姓疏散,以免他们遭受辽军的杀戮涂炭。然后州县义兵先撤,镇***步军营后撤,岳飞则与张宪、岳云诸将亲自率骑兵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