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滕郢摇了摇头,迟疑道:“曹节度也指望咱们打仗呢”他顿了一顿,似是说服自己一般道,“当初刘节帅掌管大营,也只换了将军咱们底下人当兵吃粮,都没干系的”滕郢祖籍本岳州人氏,从军到了河北行营,后来又随王彦南下打方腊,四十多岁,混到指挥,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只是他的家眷留在襄阳,现在生死未卜,眉宇间总有一层忧色在大营里,滕郢也是老资历了,约束这一营火铳手不要出去生事,而营房外面却闹腾得越来越厉害,隐隐传来各种各样的喊声
“刘节帅都不干了,咱们也不干了”
“西京兵欺人太甚”
“咱们在襄阳好好的,都是西京来的这些祸害弄得”
“找陛下说理去面圣面圣”
“莫听外面的那些给人家做马前卒子”滕郢喝道
部下几个亲信军官狐疑不定,滕郢的脸色一沉,心道,“若是当年王节度麾下,咱们豁出去命去干也就罢了刘相公平常使唤军汉,克扣军饷也不算少,咱评什么给他卖命说到底,不过是将军们争权夺利罢了”东南大营立不久,又曾经换帅,营中勾心斗角之事,比起其他大营只多不少这些挑头闹事的,多是平常收了刘延庆麾下大将的心腹军官和亲兵,此时不敢出营硬冲西京兵马的炮阵马队,却在营中闹闹穰穰,撺掇着别人出头送死想到此节,滕郢心下是一寒,他眼神阴冷地望着北方,不知何时才能回到襄阳,一家团圆
因为营里的大将都和刘延庆一起被扣留在中军,乱兵们群龙无首,在营里闹闹嚷嚷了好一阵,始终没有人领头出去,这时,忽然有人喊道:“宣旨的官儿到啦,召营中指挥以上都去听旨罗”滕郢一愣,不知是真是假,这时,又有人喊道:“必定是官家受奸佞蒙蔽,咱们一起去拜见宣旨的大人,为刘相公和各位将军求情哪”滕郢听他如此说,心下的疑惑甚,有听人喊道:“指挥以上的军官,快去听旨啦,快去听旨啦,去得晚了,就是犯欺君之罪”
“各指挥召集人马,去听宣啦,听宣啦”过了一会儿,营外有人敲锣打鼓地喊了起来滕郢将信将疑骗人的事情太多了这年头,人心隔肚皮,假借听宣,纠合军中兵将胁迫圣上,那可是形同哗变,而假如不去听旨的话,恐怕又真触犯了欺君之罪
营里几个军官都和滕郢一样惊疑不定,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大人,与其迟疑不定,莫如出去看看究竟,”于希田献计道:“带上信得过的兄弟,见势头不对,咱们即刻回来便是,总不能让人给算计了”滕郢看了看众军官,都有赞许的神色,便点头道:“如此,也好,你等好生约束部属,莫要中了他人奸计,于都头和我一同去看个究竟”
赵行德策马立于营门之前,他只披一件宽松的儒袍,内里穿间锁子甲,陪同他颁旨的西京行营军官脸转向旁边,似乎不为营内的喧嚣所动,内里却是存了看笑话的心思曹迪说为防火上加油,激起兵变,只给了五百人陪同过来宣旨,不许赵行德带鄂州部属前来负责宣旨的邓素脸色严峻,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他纵然有满腹计策,面对这种近乎哗变的情形,却是不知所措
东南行营七八万人仓促在和河滩上扎下营寨,本来就杂乱不堪,军纪好的指挥营寨尚且整齐,军极差便随意搭了些帐篷草棚子暂居,此刻乱成一片,虽然在大营外面没有什么遮挡,但从大营门口望进去,来回的人马奔走,探头探脑的军卒从帐幕后面探头观看,怒气冲冲甚至带着敌意的兵将聚集在门口,后面吵闹上,叫喊声,敲锣打鼓声此起彼伏
“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赵行德侧耳倾听了一阵,对身边邓素道,他看着随从在身后的宋军将领,暗想道:“如今鄂州的防务已今非昔比,岳韩援兵数日后便到了耶律大石大军当前,他们若借乱兵下手害我,彻底与鄂州交恶,自寻死路”赵行德沉吟了片刻,估计赵杞和曹迪还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
“走”他轻轻催动坐骑,“进去看看”不待有人出来迎接,径直骑马进入了乱糟糟的营地邓素略微迟疑,催动坐骑跟在赵行德后面那西京将领脸现一丝异色,冷笑两声,带着数百骑兵也跟着赵邓二人进入东南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