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统大人,”北院详稳耶律习捏忧道,“咱们就这么弃城而去,陛下那里怎么交代?”部将都面面相觑,襄阳受到宋夏两军夹击,守下去凶多吉少,弃城而逃,又怕陛下责罚。()泡)百夫长、十夫长军官和普通军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惶恐中谣言四起,有人在大声质问,将军们则是大声的呵斥。
“怎么交代?”萧斡里剌皱着眉头看拥挤在瓮城内的大队人马,到处都大呼小叫,两万步骑聚在一起,竟然宛若城中的闹市。这还是北院统一诸部兵制之后,若是之前的话,碰到这样突然的情况,只怕更加会乱得不可收拾。如果此时有一支敌骑埋伏在北城门外面,恐怕逃不出几个人。
“幸好,”萧斡里剌暗暗道,“不知敌军仓促而来,不暇将城池团团围困,还是故意网开三面。”
“陛下将这两万勇士交给我,”萧斡里剌看着神色紧张的部将,说道,“最重要的是,我要把他们都带回去。对我们大辽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南朝的城池,而是契丹和奚族的勇士。夏国和宋国最怕的,不是我们占了多少城池,而是我们有能征惯战勇士!襄阳丢了,还可以再夺回来。勇士死了,就再也活不过来了。”他顿了一顿,见各部整顿得差不多了,低声道,“陛下那里,我亲自去交代,先出城吧。夏国人来势汹汹,再拖延的话,襄阳保不住,这两万勇士也保不住了。”萧斡里剌只带了契丹骑军,奚军出城,而把汉军留在城内。他对东西城门守将微感愧疚,不过,为了拖延时间,也只能如此。
“走!”萧斡里剌低喝道,拔转马头,引军向北,直奔颍昌府而去。
夏国这个庞然大物既然已经出兵,那汴梁、洛阳、颍昌府、整个河北都在夏军的威胁之下。襄阳这种山水城不利于辽军骑兵。萧斡里剌打算趁着攻城宋军不足万人,夏国大军尚未完全展开,襄阳城外空隙还很大的时机,退守颍昌府。另外十数骑则向南绝尘而去,将夏军南下的消息禀报陛下。
此时,襄阳东城门正缓缓打开,镇**军兵呐喊着冲向城内。辽兵一群群跪在街边请降,守将血淋淋的头颅被挂在城楼上。()张宪抹了把脸,满手都是血和汗,血都是辽兵的,汗是自己的。因为用力过猛,双手虎口都迸裂了。他啐了一口唾沫在手心里搓了搓,将岳云叫过来,埋怨道:“冲阵在前便罢了,连盾牌也不要,战阵上箭矢无眼,万一有个闪失,叫我怎么向大帅和你大姐交代。”
“没关系。”岳云嘿嘿笑了笑,低下头继续擦自己的板斧。他满脸胡须,相貌威猛,实则只有十八岁而已。
张宪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攻城的时候,岳云冲在前面砍断了吊桥缆索,城头辽军乱箭齐发,将他射成刺猬也似。幸好三重铠甲遮护,没伤着要害。一身军袍射成了破烂,精钢鳞甲也破损了十几处,中间层的牛革甲也破了好几个洞。还好城头辽军仓促之下没有来得及用破甲箭,否则的话,再三重的厚甲也被射死了。不过,就因这样,岳云的年纪虽轻,在骄兵悍将成群的背嵬营里建起了不小的声威。看着岳云,张宪眼神微黯,岳帅膝下有三儿两女,其中长女嫁给张宪,岳云十四岁便随父从军。而其它三个尚幼的儿女,以及老母、妻室,都失散在河北老家,战乱之中,生死未卜。
东城门外,岳飞坐在帅旗下,一名身穿黑色军袍,脖围红巾的军官站在下首。
此人自称是夏国安东军司行军司马薛秉忠,前来商讨两家联兵伐辽事宜。据说夏国五万大军自汉中出发,房州已经归顺,现在正在攻打东城。五万大军,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襄阳,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辽宋如同两头搏斗的猛虎,宋国已是遍体鳞伤,而辽国也气喘吁吁。夏国观望已久,这时候突然出手,其用心叵测。就在刚才,薛秉忠向岳飞提出,将襄阳交给夏军防守,而作为报答,夏国精锐骑军将与镇**一同从南下突袭辽国大军背后。
“贵国的好意,岳某心领。但是,襄阳乃大宋的土地,岳某一介武夫,并无职权将襄阳割让,如果这么做了,岳某就是大宋千夫所指的罪人。”岳飞对薛秉忠道,“你将我的话,转告吴将军吧。”
“吴上将军受命领兵攻辽,数万大军南下,身后总得有个转运军需物资之所吧?”薛秉忠面露难色道,“我朝并不是要贵国割让襄阳,只是在吴上将军统兵南征这段时间,由我军代贵国镇守襄阳而已。现在耶律大石正统帅三十万大军猛攻鄂州,大宋国运系于一线,岳枢密乃是宋国之柱石,麾下皆熊虎之士,难道就不想早日南下,与曹、韩、赵诸将军合击辽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