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的话让曹良史稍稍冷静下来,他来回踱步片刻,沉声道“曹迪那里,应该能说动夏国爵位例不轻给,连辛萧李张等开国勋贵将men,都只有一个开国爵位世代传袭现在曹熙以献城之功封为东宁侯,取而代之,曹氏一men不可能和辛萧李张相比,无论如何也没有爵位了以曹迪野心之大,失去了西京根本之地,再去投靠夏国,连一个世袭爵禄都没有,他能甘心?”
“可是曹迪老谋深算,把兵权看得比命还重,生怕折损了实力”
“除非他瞎了眼了”曹良史冷笑道,“若不及早北伐,夏国调兵遣将徐徐收取河东,河南,河北,天下三分之二进入囊中到那时,甚至关中不费一兵一卒,以北征南,我们都不能抵挡曹迪稍有心智,就该知道,现在是最后一搏否则,我大宋江山沦亡,他曹家迟早是要陪葬的”曹迪掌握着现下兵权的一半以上来见陈东之前,对如何说服曹迪,曹良史已经反复考虑过,“赵元直已经准备北伐,曹迪怕折损实力,只需统帅大军,跟在赵元直后面便可,他执掌方面十余年,不会连这个胆魄都没有”
“元直?”不提赵行德还好,陈东眉头紧皱,“他出仕夏国,你不是不知?”
曹良史眼神有些复杂,叹道“元直实难”沉默了片刻,他从怀中掏出一卷奏折,递给陈东,“这还是得知洛阳归顺夏国之前,元直与我商议北伐之事时给我的”陈东拿起奏折展开鄂州以“尊天子不奉luan命”为号,虽然暂奉赵杞为主,但诸州县,各部,岳韩赵诸军奏折,一律都先送到丞相府,陈东先批阅用丞相印,再由书吏誊写一份送给皇帝圈阅赵杞同不同意都无碍大局而曹迪军中之事,则不禀报赵杞,又不告诉陈东,唯有每天派人到兵部催迫粮饷
刚翻开奏折,陈东脸现异se,“咦”了一声道“元直要礼部派员监军?增设护军使?”自古以来,监军与统兵大将不和的多了太祖朝年间甚至还出过监军bi死大将的事情当初在太学时,陈东等人还专men抨击过监军之制他往下看,自言自语道,“由每都军卒自行推举护军使,自下而上,兵部逐级选任护军使营中护军使与统兵官同品,但不得干预行军打仗之方略统兵官不得赏罚护军使统兵管若临阵战殁,由同级护军使继之护军使监督军中克扣、冒领粮饷、役使军卒等恶习,以忠义之道教化军卒统兵官行赏罚不公,护军使有干预之权军中诸事护军使皆可径行上折兵部及丞相府”
读到这里,陈东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叹道,“枉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元直这又是何苦他这是要将东南行营干干净净地jiao给朝廷啊”他旋即皱起眉头,怀疑道“监军一人还好说,层层增设护军使之制,前朝未有那这些东南行营里统兵的悍将,难道肯甘心就范?就算是陆明宇、罗闲十这些赵元直心腹爱将,恐怕也不见得赞同此议”
“元直说,此事不须多虑,发兵之前,都由他来办”曹良史叹息着点了点头,“此事若真能办到的话,层层节制,世上再无叛降反复之军了”护军使上下一体,在军中明显是与统兵官会有颇多龃龉,而且护军使不管打仗,只管护军,容易得到军心,在层层节制之下,统兵官想要裹挟兵马作luan,那是难上加难了他原先还有些提防赵行德借北伐之机拥兵自重,甚至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进兵河南河北后,干脆裹挟保义军投向夏国,但赵行德主动请求增设监军和护军使后,这些疑虑都消散得差不多了
“清者自清”曹良史低声道,“只是元直的用心”他叹了口气
“虽是利在千秋的事业”陈东摇了摇头,叹道,“元直他又是何苦?”
不管赵行德如何想,此举总给人以“避嫌”和“自清”之感想起朝中勾心斗角,连名满天下,与自己相jiao莫逆的赵行德都不得不如此,进而联想起身任丞相之后,朝野攻讦接踵而来陈东站起身来,看向窗外,外面的夜很沉沉的,黑夜掩盖了不知多少污浊,也同时掩盖了不知多少清白流言和猜疑,毁掉了不少名臣
面对深深的黑夜,陈东长长吸了一口气,又把xiong中的浊气尽数吐出,叹息道“什么时候才能不处处掣肘,让元直这样仁人君子人不再如履薄冰,大家安心做事,给大宋百姓一个清平天下”赵行德准备“干净”而“彻底”地jiao出兵权,陈东心中不但没有欣慰,反而涌起一股同病相怜的酸楚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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