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倒还有几分镇定,他环视院中密密麻麻的人群,目光最后落在石庭坚身上,叹了口气,开口道:“老夫便是蔡京,你们是什么人?”此言一出,满院数百道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就连平常恨不得食其rou寝其皮的人,也好奇地踮起脚尖,想要看看这天下第一大jian臣的样子。
“是你就好!”石庭坚左眼皮子一跳,强作凶狠道,“蔡京,你蛊huo圣上,误国害民,致使朝政**,luan贼四起,又使契丹入寇,今夜,你恶贯满盈的时候到了!”蔡京毕竟是朝廷一品大员,石庭坚担着有极大的压力,事已至此,便容不得丝毫犹豫反悔,他一挥手,不等蔡京说话,朝众人大喊道,“大伙儿一起上,除了这个祸国殃民的jian贼!”
“谁敢!”蔡京踏前一步,目光凌厉一扫周围,大声道,“我乃朝廷命官,辅佐圣上纵有不是,也当三司会审,由朝廷治罪,哪里轮得到你们?”李邦彦眼中流出一丝期冀的目光,但懦懦说不出话,蔡京又喝道:“你们可知,围殴朝廷命官,乃是谋反之罪么!还不速速退下!”众人被他气势所慑,一时都不敢上前。这些家丁、工徒,平常都是本分乡民。除了少数本xing凶狠之人,大多数人对一普通老人棍bang相向之事都做不出,何况是朝廷重臣。
“石兄”刘岩叟低声道,“三思而后行。”
石庭坚背脊上微微冒汗,可事情做到了这个地步,后退一步都是万丈深渊,他用力把刘岩叟推到一边,从身旁的家丁手里抢过一根棍子,右手握着别在背后。
“你蔡京老贼!祸luan朝政,丢了江宁,杭州,放任胡**害东南时,可还想到朝廷。”石庭坚一边说话,一边bi上前去,他额上青筋毕lu,来到蔡京面前,几乎没有任何预兆的,一棍子便抡出去,蔡京没想到他一个书生,居然赤膊上阵,躲闪不及,被方头bang砸在额头,顿时鲜血直流,踉跄着倒在地上,震惊、恐惧、愤怒之下,蔡京再也无法维持宰相气度,他倒在地上,一手捂着额角,一手戟指石庭坚,骂道:“鼠辈,竟敢如此!”
“我怎么不敢!”刚才那一棍子抡出去,石庭坚仿佛卸下了xiong中的一层枷锁一般,又好似套上了一沉甸甸的东西,他如野兽一般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大步走到蔡京面前,不顾斯文地用力一脚踹在老贼的腰眼,又赶上一脚踩住他的xiong口,用力抡起棍bang如雨点般打下去,一边打一边喊,“我打死你这jian贼!有什么不敢,有什么不敢!”“有什么不敢的!”“一起上,打死这个jian贼!”“一起上啊!”
鲜血刺ji了围观的众人,好几个壮汉手持棍bang走上去参加围殴,而李邦彦早已瘫倒在地,一边惨叫,一边翻滚着躲避四面纷纷而来的棍bang。而那些蔡京、李邦彦的家人也没能躲过去,更多的棍bang砸在他们身上,只能抱头哀嚎着救命。只是众人初时畏怯,此时既然已经打起来了,便越打越是厉害,根本没有人听那些求饶之声。寒山寺的僧人听到这边巨大的动静,都不敢靠近。石庭坚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声嘶力竭地高喊,而蔡京初时还惨叫躲避,到后来竟然不知是晕厥还是死去,竟然声息全无了,而四面的棍bang仍旧如暴雨一般落在他的身上。
圆慧早吓得面无人se,紧紧贴墙站着,双手合十不住地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在他身旁,刘岩叟面se苍白,时而闭上眼睛,不忍这血腥而野蛮的场面。
“好了,两个jian贼都死了。”不知过了多久,石庭坚走到他身旁,抹了把汗水,看着众人手忙脚luan地收拾尸体。刘岩叟没有答话,石庭坚摇了摇头,将目光移向夜空,如墨一般的夜se中,星辰在点点闪光,让人的心绪平复下来。
“扬汤止沸,未如釜底chou薪,”石庭坚似是对刘岩叟说话,又似自言自语道:“今日所为,乃是为了大宋苍生,刘兄,我们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