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大地,丛丛野草随风飞舞,在阳光下犹如金se的bolang。疯长的野草丛间,间或有一丛丛庄稼如野草一般生长。辽兵南侵后,河南百姓流离失所,大片田地抛荒。宋辽两军对峙的这片战场上原来还有一些宋人苟延残喘,随着近二十万大军麋集此地,辽军征发签军,宋军也需要民夫,百姓们要么被征用,要么携家带口逃到更远的地方,数十里方圆,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几乎荒无人烟,只有宋辽两军的探马在活动。
北方残破,沿途仓廪无力支应大军。曹迪、岳飞、赵行德所部的军需,大部分都依赖兵部通过州府征发民夫,长途转运而来。南方缺少大牲口,为供应二十余万大军,此次北征光征发的民夫就在四十万以上,每供给大军一斗粮食,就有两斗多消耗在路上,这还不算沿途各州府临时支应所消耗的人力和口粮。许多百姓因此家破人亡。州学县学的廪生,不止一次上书言事,将此种临时支应列为朝廷八大恶政之一。
宋军营垒之后,一队运粮的民夫刚好抵达。这些粮草本来是应该供给曹迪所部的。但镇**赶到战场时,人马风尘仆仆,粮草接近耗尽。因曹迪所部粮草充足,且不日还有粮草运达。押运这批粮草的兵部员外郎李若虚便自作主张,将五千石粮草全数交给镇**。岳飞身为一军主帅兼枢密使,并不亲自负责交接军需。大将张宪验看过粮草,核对无误,笑道““李大人劳碌了。”他当着李若虚面把公函画押,但先呈给岳飞审阅。
岳飞点点头,叹道“东南民力尽矣。”
他将粮单还给李若虚,再度长叹了口气,目光转到运粮的民夫身上。只见他们一个个面se枯槁,骨瘦如柴,一群群围坐在地上,喝着掺了糠灰的菜粥。这种菜粥的味道极为苦涩,但似乎这对他们来说也是难得的美味,有人喝完以后,还意犹未尽伸长舌头将碗底又tian了一遍。吃完这一天中最丰盛的一顿,有人便躺倒在地上,节约不多的体力。
李若虚动容道“岳相公此言可谓仁矣。”
岳飞却摇了摇头,转而对诸将道“我们身为武人,这身上之衣,口中之食,皆于民脂民膏。那种田做工之人,劳碌一整天,所得钱粮,不过养家糊口有余而已。百姓们不但将这一点点有余尽数缴纳,更忍饥挨饿,卖儿鬻女,只不过寄希望于我等能奋发破敌,希望过个太平日子而已。”他站起身来,手指着对面的辽军营帐,慷慨ji昂道,“太平年月,将士们习练武艺,养尊处优。而今正是用人际,大家岂能靡费粮饷,畏敌避战,坐视胡人猖狂!”
李若虚静静听着,眼中微光闪动,双拳紧紧捏住。诸将更是人人感奋,张宪虎目圆睁,大声喊道“请相公准我出营向辽军挑战,若不能战胜,宪愿受军法!”大将董先亦道“我愿出战,请岳帅恩准!”他二人带头,其它将领也大声呐喊,更有的将佩剑抽出来,自请出战。
“不必!”岳飞霍然站起身来,“为我通报曹节帅,飞愿率部为前阵,邀战辽兵,请曹节帅统御大军为后阵!”他取出三支箭双手握着,脸se凛然对诸将道,“大家拼死破敌,若不能战胜,飞愿如此箭!”话音刚落,箭杆“叭”的一声,断为六截。诸将也纷纷折箭立誓,若不能击破辽军,则必死战到底。
“若虚愿随岳相公,与辽贼死战!”
李若虚猛然站起,向旁边亲兵要过一支箭,折为两段。岳飞虎目看过来,还未说话,张宪心念微动,手掌已拍在李若虚肩头,大笑道“好个状元公,今日便跟着我营一同出阵,必护得你周全!”“多谢张将军。”李若虚拱手道,“若虚也曾跟随王节度出阵,上战阵搏杀,已非第一回了。”张宪讶然张开嘴,笑着道“好,好,好!”
军令传下,镇**的营地立刻动起来,骑兵忙着给战马装上鞍鞯,长柄斧营里,军卒们都忙着披挂铠甲,擦拭兵器。火铳营里,军官一遍又一遍地大声喊着“检查药包!”“检查火折子!”“带上火折子!”“一定记得带上火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