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登州那边怎么样了?”陆明宇暗暗想到,“侯焕寅也不是好对付的啊。”他望向东面,天yin沉沉的,厚厚的云团压在地面,河流从南北汇拢,犹如一个巨大的喇叭,在喇叭的末端,是正在被辽军攻打的济州,陆明宇已经派了使者去通知济州,援兵就在路。“听天由命,希望他们能守得住。”他有些愧疚地想到
沙门岛,与登州隔海相望,这里原来是刺配流放之地,岛原只有百十户人家,人烟稀少,此时,远近海面停满了大小船只,沙滩到处是来回走动的水手和军卒。京东路按要求送去粮草布帛后,汉军如约来援,侯焕寅就指定了这里暂时安置。沙门岛有悬崖绝壁临海而立,驻军的堡垒和囚牢就修筑在面。汉军的水师常年在沙门岛和京东路交易各种物资,深知这沙门岛的大牢是鬼门关,不游荡着多少的冤魂。虽然看守和囚犯都搬走了,囚室空空如也,但汉军宁可住在船,也不愿住这种晦气的地方。其实,此处壁立千仞,一边是万顷碧海,一边俯瞰可金黄的沙滩,倒是一个风景绝佳之处。
韩凝霜站在沙门岛悬崖之,站在在刮面如刀的海风中。头盔缝隙垂下几绺发丝,凌乱飞舞。和几年前相比,她的脸颊有些瘦了,眼神越发清冷,冷冷地望着海对面的登州,这种强势的眼神,能让男人自惭形秽,生出臣服或者征服的yu望。然而,她是手握汉军数万豪杰的元帅,她的可以接受的男人,只有一个而已。想起那个人,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仿佛一层薄雾,她又轻轻抽了抽鼻子,好像对自己不满似地。她终究是韩凝霜。
“侯焕寅就在登州,他不同意我们进城。”张六哥秉道,“反而要我们绕城而过,前往南面的木栅驻守,为登州挡住辽军。”他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区区数十万钱帛,就可以买几万汉军的命吗?也把汉军看得太低贱了些。若非韩凝霜早有明言,这一次是为夺取京东路而来,张六哥早在登州就和宋朝官员吵开了。
“他不同意我们进城,”韩凝霜冷冷道,“那就用炮轰,打开登州城!”
“遵命!”张六哥大喜过望。
“攻势要猛,”韩凝霜又道,“不要等到横海军来了。”
见韩凝霜不再说话,张六哥告退了一声,大步下去。不久之后,螺号吹响,旗帜晃动,一些在沙滩散步的水手、炮手快步朝海边跑去,奋力将搁浅在沙滩的小船推进海水里,喊着号子并力划桨。十几条小船分别驶向不同的炮船。炮船的水手忙碌不停,拉起铁锚,爬桅杆,升起云帆。炮手将铁炮的炮衣褪去,把炮车顺着铁轨推向船舷,用卡子固定固定在炮架,然后将数条缆索套炮身铁环。当炮手开始从里舱往甲板搬运弹药的时候,六艘炮船已经徐徐转动方向,列成一字横队,绕沙门岛航行了半周,朝着登州水寨驶去。十几条满载着弓箭手、刀盾手、火铳手的大海船跟在炮船后面,百十条小船先如小鱼跟随着大鱼,后来又超越了大船,在外围成一圈。
海视野良好,汉军水寨的异动立刻就被登州水寨发觉,宋军大呼小叫着示jing,很快锣鼓齐鸣,一些小船想驶出迎敌,但水寨的木栅已经合拢,一排排弓弩手气喘吁吁地跑到女墙后面列队,炮手神se紧张地检查着火炮。辽人不善水战,一直以来,登州的御敌方向都是向陆地,从来没想到,居然有大军从海攻打过来。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时,“轰——”一声炮响,炮弹在碧蓝的海天间格外清晰,“砰——”的一声落在水寨女墙外面,冲天的水花将众人淋得跟落汤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