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护军,再拼下去,俺们都jiao代在这里了。”一个老军喘着粗气,低声道。
“马革裹尸,得其所哉!”贾元振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嘴里是咸苦的味道,“赵帅去位,陆左帅保境安民,有人都说咱们是叛逆,今天就让天下人看看,保义军到底是不是叛逆!忠诚不是对朝廷俯首帖耳!我们的忠诚,就是死守在这里!辽狗要这个山,就让他踏着我们的尸体来吧。”保义军的老军听了,纷纷大声答道:“今ri就和辽狗死战!”
“我等何惜一命,”指挥徐升大声喝道,“今ri死战!报效国家!”众军卒一起振臂高呼道:“死战!”“死战!”“尽忠国家!”就连重伤的军卒也挣扎着大声喊道,“死战!报效国家!”名军卒正在大喊,狼牙箭倏忽而至,“噗”的一声,透脑而过,此人还双目圆睁,双手拄着火铳枪,尸身屹立不倒。
蔑尔勃骑兵一拨一拨冲上前来,有的弯弓she箭,有的挥舞着弯刀骑矛上前践踏。宋军越战越少,但仍紧紧靠在一起,火铳手多数都上了枪刺,拼命阻挡纵马冲上来的辽军。火铳枪手保护着火炮。在辽军弓箭攒she下,炮手们大半战死,剩下的满头大汗,一边装填弹yao,一边指挥军卒不断调整炮口方向,对准冲上来的辽军。好在山顶上地方不大,蔑尔勃骑兵并没有太多驰骋的余地,宋军炮手只需对着大概方向,便能用霰弹轰击冲到近前的辽军。
天空中浓浓的乌云裂开一条缝,阳光穿透了云层中,仿佛无数柄笔直的长剑从天空直cha到地上。而此时此刻,整个战场上到处流淌着硝烟、哀嚎,在战事ji烈的地方,汩汩鲜血汇成了小溪,地面已经看不见原来的颜se,穿着各种军袍铠甲的尸体仿佛飘浮在一片血海之上。
在山丘炮垒下方,辽宋两边的骑兵已经冲杀在了一起。铁蹄轰鸣,大地在不断颤抖,踏白营骑兵与蔑尔勃骑兵正穿过对方的阵型。骑兵们呐喊着挥动刀枪,无数身影jiao错而过,刀光枪影之间,每一刻都有人落马。每次冲击过后,无数失去方向的战马茫无目的地冲向远方。
“嗬——”萧塔赤大喝了一声,手中的弯刀直指前方。
他喉咙咕咕作响,蓝se的眼珠死死盯着对面的宋军骑兵,仿若要择人而噬的狼。宋军大阵后方不过六千多骑兵,萧塔赤亲自率领一万蔑尔勃骑兵,他毫不吝惜地全力将攻打宋军骑兵,打算先击溃这股唯一的威胁,然后再回头夺取高地,等待火炮拖上去以后,在铁桶炮的掩护下,一举从后面击溃宋军的几个步阵。完颜宗弼的话,只给萧塔赤留下了一点印象。他只记得,要大胜。
然而,宋军骑兵的坚忍能战大大出乎萧塔赤的预料,在急速奔驰而来,数量占绝对优势的蔑尔勃骑兵面前,他们并没有如雪崩一般瓦解溃逃,而是毫不犹豫地应战。宋军骑she虽然不如蔑尔勃人,但他们携带的骑弩she程比蔑尔勃弓箭she程更长,而且瞄准发she也更容易。一轮弩箭发she后,踏白营骑兵迅速冲上来,用大枪和马刀短兵相接。十几场往复冲击下来,双方竟然堪堪旗鼓相当,萧塔赤无法击溃宋军骑兵,而杨再兴也不能冲上山丘去救援苦守炮垒的宋军。
“再冲一次!”杨再兴大声喊道。他连换了三匹战马,浑身袍甲已尽为鲜血染红。
“冲阵!”“大宋万胜!”“杨统制万胜!”踏白营骑兵纷纷大喊道。
杨再兴被河南三镇目为出卖赵行德叛逆,此次又奉岳飞之命与河南三镇配合援救京东路,这一仗中,杨再兴只算拼死杀敌,求个心安。一身的武艺,十成十地发了出来,一条大枪施展开了,每次都身先士卒冲入敌阵,辽军骑兵都近不了身。接连十几次骑兵对冲,虽然占了些便宜,但踏白营骑兵自身也损失极其惨重。然而,众骑兵当中没有一个临敌畏缩的,一听杨再兴下令再度冲阵,纷纷催动马匹,列成紧密的骑阵。刚才那次冲阵,宋军骑兵已经冲到战场的外侧,但仍被蔑尔勃骑兵拦阻在山丘下面,对方不但人多马多,还占着居高临下的优势。
“准备——”杨再兴大喝道,正待下令冲阵,忽然有十数骑从旁边奔过来。
“杨统制,东南面,”为首的骑将驰到大声道:“辽贼的铁桶炮队!”骑将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辽军的铁桶炮队有五千多人,但只有两千骑兵护卫。显然,萧斡里剌没有料到,萧塔赤率领两万骑兵抄袭宋军的侧后,到了此时还未能尽歼后阵这支数千人的骑兵。更巧的是,经过反复的jiao锋,杨再兴所部踏白营骑兵离辽军铁桶炮队居然更近一些。
“拼了!”杨再兴看了一眼厮杀中的小山炮垒,大声道,“咱们先踏了辽狗的炮队。”他一举大枪,喝道:“跟我冲!”顺着那斥候的指示,当先催马奔走,踏白营骑兵向来都是灵活无比,见状立刻舍了山丘上结阵的蔑尔勃骑兵,数千骑铁蹄翻滚,向着辽军铁桶炮队疾驰而去。<l+d”将“西杰”加入收藏夹,方便您下次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