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教兄台,”李笃问道,“你守得是什么礼法?”
“礼部,君子法。”黄建冷冷道。
笃点了点头,他深吸了口气,他环视院中诸廪生,目光又转回黄建,微微一笑,凛然道,“倘若有那一ri,麻烦兄台,取我人头以正大义!我会谢谢你的。”他抬起头,再度高声道,“今ri之大宋,不需要坐而论道,需要的是牺牲!无论牺牲的是谁!若大宋是一棵参天大树,我们要砍掉腐朽的枝干!足够多热血去浇灌它,大宋才能再获新生!”
火把缭绕,熊熊火光照在李笃的脸上,但他眼神却比火焰还要灼热。孟子曰“xiong中正,则眸子了焉;xiong中不正,则眸子焉”。台下虽然有不同意他的廪生,但盯着这双闪着火焰的眼睛,至少相信李笃并非大言不惭。而更多的人,眸中也燃起了火焰。
“李兄,”黄建沉声道:“记住你今天的话!”
院落中声音小了下来,众廪生没再为难李笃,李笃又继续讲清流当如何砥砺节cao,对于那些鱼目hun珠的假清流,唯有以刀斧铲除而已。号召守清流法的士人,选择一个标志,佩戴在衣袍上醒目的位置,以示自律和jing惕。李笃讲完以后,有几个人提了些问题,便到了早课的时间。
早课是任何州县学雷打不动的规矩。廪生在早课之后才能吃饭,饭后各自收拾干净,齐集讲堂。先生才会开始一天的正课。而按照《宋礼法》,晨昏二时,至少需诵读圣贤教诲一刻钟,每天要三省己过,方才能算得上正心诚意。
李笃既来之,则安之,听到早课钟声,也和本地廪生们一起读书,在早课之后,便起身告辞。江夏廪生朱铮、黎田光留他吃过早饭再走,李笃坚持推辞了,只喝了一些清水。他计划用一百天时间,走遍附近州县一百座学校。白天时间要赶路,晚上就住宿学校或寺庙,每天一大早讲完后,便又出发赶往下一个学校。三人一边说话,一边来到了men外。
“两位兄台不必客气。”李笃从马鞍上挂着的油布囊中拿出两个炊饼,双手拿着碰了一碰,居然如石头一般“砰砰”作响,他笑道,“我有此果腹,已足矣。”他这一百天的食物,就是干硬的炊饼,少许黑咸豆,再加上清水而已。
“李兄,”黎田光感慨道,“何必如此刻苦!”
“从天理,制人yu,处处身体力行,皆是修炼心xing的功夫。”李笃慨然道,“我等修身,不要学那虚伪诡辩之人,说什么菩堤本无树,明镜亦非台。若大宋是祝融之火,我们都只是柴炭,把自己烧尽烧光,点燃更多的仁人志士,才能重振大宋之火德,焚尽世间一切污秽!”
他翻鞍上马,与朱、黎二人拱手作别。目送李笃的背影,朱铮低声道:“有李兄这样的人,就算不能立刻起死回生,但只要柴还在,火就不会灭的。”远处,天se尚未大亮,青烟在天空中分外明显,一点火把的光芒跳动闪烁,渐行渐远
鄂州城内,阳光辉越过了城墙,街市上早已热闹起来,当阳光照到身上时,不管是沿街叫卖的摊贩,还是熙熙攘攘的人流,人人脸上都lu出惬意的神se。这早没有别的,一点点暖和的阳光,大家都觉得浑身惬意。真到了夏天,暴晒的烈ri就让人避之唯恐不及了。
此时,刑部的大牢里,仍是yin暗得很。这是终年不见天ri的地方,温循直顺着甬道一直下到底下关押重犯的地牢。甬道里散发着一股霉味,两旁的囚室里都住着犯人,囚室和囚室之间的墙上点着暗弱的油灯,若隐若现的光,让石牢显得更加yin森可怖。这里关押的人,几乎都是死刑的重犯,见甬道有人经过,犯人们都挪到栅栏的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刑部的看守。一个个脸se惨白,若不是眼中还有一点点晦暗的光,几乎就和行尸走rou一样。
请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