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对州县学上奏的**做了分men别类。第一类是诋毁孔孟的,第二类是邪教邪说、怪力luan神的,第三类是蔡京、李邦彦等权jian的文章,第四类是诲yin诲盗,败坏世风的,第五类是涉及国家军机的。
陈东从上到下细细看着这个**的单子,忽然眼神一凝,他居然看到了赵行德曾经化名写“秃笔翁”的两个话本赫然也列在单子上,评语是语怪力luan神,且诲yin诲盗,败坏世风。陈东叹了口气,提起笔来,将这两本书从礼部单子上勾掉了。禁毁书籍这件事本身,他也无法阻止。他沉yin了片刻,又将所谓“诋毁孔孟”、“诲yin诲盗”和“权jian”的文章勾掉了一大半。
“少阳,你这是做什么?邓素吃惊道,“你可知道,外间的非议?”
“就是蔡京、李邦彦执政时,禁毁书籍也没有这般厉害,不可因人废言。”陈东脸se微凛,沉声道,“外间虽然气势汹汹,但总是随bo逐流者多。禁毁书籍之事,做得多了,就会让我大宋人成为愚弱之种族,贻害后世无穷。总归是不得已而为之。你我身在庙堂,就要担起责任来,不能听之任之,让这些人恣无忌惮,做得太过了。”
“可是”邓素迟疑了片刻,摇头叹道,“既然要担责任,就让我礼部来担吧。”
陈东点点头,合上文书。丞相ri理万机,不能时时都管。本来审定**的事,是礼部的职责,丞相只是圈阅而已,但是,陈东却直接cha手了。在学政联名弹劾丞相后,邓素利用礼部的程序,以各个州县学学政刚刚从鄂州回去,不便立刻再赴鄂州,设法将公议的时间拖后一年,此后岳飞收复大名府,陈东的威望一下子有上去了。此后,陈东和邓素已经成为事实上的盟友,所以,邓素才不惜自损清名,主动为陈东分谤。
“守一,”陈东叹了口气,低声道,“不知怎地,最近,我常常想起明焕,还有其他人。当年我们不惜身败名裂,甚至断头洒血,总是想让大宋比过去更好些。现在,我们做到了吗?”他的语气有些萧索。
“少阳,现在是要紧时候,你万万不可有退缩之意啊。”邓素担忧道,他正se道,“若非你们多年来苦心经营,辽贼大举南侵之时,既下汴梁,东南早就土崩瓦解,不可能有如今的中兴局面。如今虽然夏国占了洛阳、襄阳、房州,辽国占了河北,但我朝大半国土和百信都保住了,元直收复汴梁,岳帅挥师河北,我大宋从未如今ri这般人心振作。少阳,现在是虚君实相之制,你是丞相,要担负把大宋天下担负起来啊。”
“我知道。不必担心。”陈东拍了拍邓素的肩膀,低声道,“谢谢。”
邓素点了点头,知陈东只是一时有感而发,也就放下了担忧。陈东做过的每一件大事,都不是软弱无能的人做得出来的。若非秉xing坚韧,又怎能在揭帖大案后不屈不挠,四方奔走,纠集清流整顿理社,一直坚持到新皇即位,又在辽人入寇之际,在鄂州首倡义举。
四更鼓敲响,夜se浓重,这一夜月se朦胧,却有满天星斗在闪烁发光。
次ri,五更ji鸣,天se未明,江夏县学已经挤满了白袍书生。辽人南侵以来,朝廷鼓励投笔从戎,书生的白袍整体比从前要窄了许多,更类似于军袍。还有人干脆将白袍下摆扎在腰间,再把纨ku的ku脚打上裹tui,有人像军官一样扎着白se的抹额,这是现在时兴的装扮,虽然没有从前的宽袍大袖那样潇洒,却又要干净利落了许多。
四面墙壁上cha着火把,烟气呛人,院子里十分噪杂,所有人都在窃窃si语,有人忍不住小声地咳嗽。“李先生。”有人小声提醒。李笃轻声咳嗽了一声,从稍嫌yin暗的廊庑走到院子zhongyang。李笃是鄂州州学的廪生,他的脸se严峻,举手投足充满了领袖群伦的风采。院中顿时安静了下来,好几柄火把照着他的脸,这是一张和江夏县学士子同样年轻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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