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使是在说笑,”邓素冷笑道,“还是先谈谈归还洛阳、襄阳两地之事。()!。”
冯廷纶脸se如常,端起茶盏吹着茶沫,轻轻喝了口香茶,含笑道:“尚大人熟读诗,岂不闻,得人心者得天下也。洛阳、襄阳两地的百姓,早已心向我朝,不久前,两地百姓推举护民官,署名画押者达百万之众,簿册俱在,便是明证。可喜可贺,将赵行德也被推举为柱国。不过话说回来,贵国就算是顺应这两地的民心,也该让赵行德返国,在柱国府中为关东百姓仗义执言。”
邓素与冯廷纶之间唇枪舌剑,礼部官员和使者随从如履刨冰,生怕不小心有辱国体。
在客厅首正中,陈东脸se严峻地危襟正坐着。这是夏国出兵夺取洛阳,宋国扣留赵行德以来,夏国第一次正式向鄂州派出使者。他皱着眉头,除了对夏国使者除礼节xing地回答问候之外,一直都沉默到了仪式结束,陈东站起身来,拱手了拱手送冯廷纶离开。
“夏国近期可能出兵河南吗?”陈东等着邓素送别使者返回,第一句便问道。
“应该不会。”邓素的语气不确定地解释道,“若夏国出兵河南,南北皆受敌,必然一国之力独当我国与辽国。但是,从长安传来的消息是,夏国在河中与大食国的战事短期内不可能结束,长安的粮食、布匹的左券价格一直在涨。而且,冯延纶在这个时候出使,恐怕更多的示好的意思,毕竟他们也知道,尚主之后,赵行德是不可能放回去了。”
“那就好。”陈东看着邓素疑惑的神se,低声道:“国库已刮下去三尺了。”
“唉,”邓素叹了口气,“我当尽力与冯延纶周旋。”
他深知陈东的难处。鄂州建政以来,国库几乎从来都是空空如也,各地屯驻禁军八十余万,每个月的粮饷就是三百余万贯,州县团练的费用还不计在内。州县的两税、商税一交到户部,几乎立刻就流水般用了出去。户部尚寇敏中是大礼议中由诸学政单独推举的,他坚决反对增加任何赋税,甚至到了规劝陈东不要穷兵黩武的地步。传更新若非沿海州县一起告急,寇敏中答应筹措五百万贯的靖海券,朝廷连水师的开拔粮饷都发不出来。()
“听说户部答应发行靖海券,”邓素问道,“不过,却强用盐税做了靖海券的抵押?”
“正是,”陈东摇头道,“寇敏中账房一个,不足以谋大事。”
“寇敏中不能为臂助,”邓素沉吟道,“少阳,我举荐个人,苏汝能,你敢不敢用?”
“苏汝能?”陈东皱起眉头,反问道,“‘三得道人’苏同甫?他好像还在刑部天牢里?”
“正是。”邓素点头道,“苏同甫与我熟识,他言行虽然偏激了些,但为国理财一道,确实是些见识的。刑部那件案子很快就有结果了,走私辽国酒汗的案子,苏同甫只是出钱入股,他还以为酒汗是从南海那边过来的。”
“是么?”陈东冷笑了一声,“我倒以为,他根本不关心酒汗从哪里来的。”
苏同甫牵涉这案子还是在朝廷取消酒专卖之前,因为涉及到辽国,更成了资敌的大案。若坐实了资敌,够得斩首的罪名。苏同甫自号“三得道人”,何谓三得,得钱,得才,得寿。人生在世,无钱不能买物,无才不能明理,无寿则一切皆空,若三者既得,其余便一切尽有矣。在东南一带,不少流俗之徒将此“三得”奉为圭皋,在清流士绅中也大行其道,但是,还是有很多人认为苏汝能言利过甚,对此极为不齿。
“苏汝能确实是人才,”邓素继续劝道,“而且有心为国效力,他犯得也不是大罪,你只需要一次特赦,免他受刑羞辱,此人就能感激涕零,为你所用。他在理财的功夫,足以和寇敏中匹敌,正是你所需要的。”
东勉强答应道,“若他确实是不知酒汗的辽国,我可以赦免他的刺配徒流之刑,但罚金却不能免去。若非如此,恕我我能为力。”他端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掩饰了眼中的厌恶之se。这些天来,因清流法下狱受刑的士绅越来越多,天天都有人门请求特赦。可是,吴子龙那边却盯得极紧,每一次特赦,都会令陈东失去一些理社清流的支持。而拒绝特赦,则让另一些人对他怀恨在心。
邓素叹了口气,起身告辞,缓步走出了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