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义勇,咋就差这么大咧?!”
抱怨声传到左念远耳中,他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到了现在,他明白什么叫水至清则无鱼。
这一仗下来,不知道有几个人活下去,士卒们要发发牢sao,就让他们发。
左念远和周瑞鳞是州学的同窗好友,广州告急,两人分别带兵之后,营中诸事繁杂,战场上这还是第一回在碰面。他特意站在营垒上,对周瑞鳞挥了挥手,周瑞鳞见了也微微一笑,行进中脚步未停,手掌作势虚劈了一下,示意大家都要奋身杀敌,左念远点点头,目送周瑞鳞带着他的营行进到营垒中间位置,加入了步卒大阵。周瑞鳞这营驻扎的地方离捍海城远,所以,当他们到达后不久,参与反攻捍海城的各个营头也陆续会齐了。
按照府衙的部署,“jing锐”的十营团练结成了如棋盘般的前阵,其他团练营为后阵。
左念远这一营刚刚才受过重挫,被编在后阵,刘三七等人的抱怨才稍稍平复。**辣的太阳底下,宋军的动静被对面一览无余,海寇见官军列阵,也纷纷鼓噪起来,有的挥刀搭箭,有的大声叫骂,广南团练当即骂回去,到了后来,海寇当众冲着对面拉屎撒尿,而团练也毫不客气地还以颜se。战场上空充满污言秽语和哄笑嘲骂,让左念远等人直皱眉头。
“准备好了?”子城城头,陈公举对旗牌官道,“擂鼓!”
“咚咚咚——”
“轰——”“轰——”“轰——”
第一通鼓,安置在城头的铁桶炮向贼寇发she了第一轮炮弹。
当年赵行德指教,捍海城筑城一定要在城头铁桶炮的范围内,而且一定要事先校准,此刻收到了奇效,原本十分不准的圆铁炮弹,三三两两地落在捍海城附近,城头只见烟尘四起,近处则血肉横飞,一片凄厉的惨叫,原本严阵以待的海寇阵势顿时乱了起来。擂鼓第二通,宋军前阵缓缓朝捍海城压上去,而城头铁桶炮再度发she了一轮,扰乱海寇的阵势,擂鼓第三通,前阵宋军距离瀚海城已不过百步,城头铁桶炮停止she击。
周瑞麟拔出了战刀,大喊道:“向前冲,不要乱!”
团练营的步伐越来越快,到了后来已经是在小跑,后阵也大声地呐喊助威。捍海城后面,海寇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弓箭手在弯弓搭箭,锋利的箭簇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对准了直奔而来的团练兵。城墙南面,许多海寇还在集结,大食武士面朝西方做完了祷告,各自拔出了弯刀。
“保持队列!”周瑞麟大声喊道,“向前冲!”
距离贼寇还有三十步,前面的团练兵已经看得到敌人的脸孔。
这时,只听一声锣响,对面箭矢如飞蝗般she了过来。
前几排的团练兵she到一片,一枚利箭擦着周瑞鳞的额头飞过去,将他惊出一身冷汗。
这时,宋军前阵顿显混乱,有人犹豫地放慢了脚步。
“往前冲!”周瑞鳞大声道:“背心没有铁甲,向前冲还有活路,后退就是死!”
他奋力挥刀,带动麾下的士卒向前冲去。海寇放过一轮箭后,弓手后继乏力,箭矢立时稀疏下来。这时,宋军前阵距离贼寇还有不到十步的距离,团练兵们齐声呐喊,直挺挺地端着长枪朝城墙冲过去。这道城墙南面挖有壕沟,北面非但没有壕沟阻挡反攻,还提早筑了许多宽阔的土坡,团练兵高声呐喊着,顺着这些土坡冲了上去,和海寇搅在了一起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