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火铳骑兵只是骑马的荫户,根本不是真正的骑兵。”
王童登看着不远处骑马尚不熟练的火铳兵,紧皱眉头,不屑道,“就是一帮荫户,马上能坐稳就不错了,骑兵作战根本不成。我这个骑兵统领可不是保姆,我只要真正的骑兵。”他抬头看着赵行德,急切道,“军情紧急,应该立刻再给我真正的两千骑军士,我给你练一只真正的骑军出来,冲出去就是把尖刀,奔袭,偷袭都不在话下。”
“军士都抽空了,”赵行德却不似他这般想,摇头道,“谁给你支持粮秣?”
他看着远处一队队进行队操的火铳手,因火铳手都是临时成军的,行军司以前配发的团练火铳营服装甲胄和现在河中叛军如出一辙,无法区分敌我,而大多荫户火铳手的军服则是各地自备的,急切间难以统一,只能让辎重营紧急染了一批红缨戴在头盔上,远远望去倒也整齐。因为军官缺乏,团练火铳营的军纪、战术一直很成问题,赵行德干脆抽调出数百名军士放到团练火铳营里充当百夫长,这些军士本身不用火铳,主要负责贯彻军纪,另行挑选了一批熟练的老火铳手做副百夫长,主要负责按照赵行德撰写的火器司条例反复操练这些生瓜蛋.子。
赵行德军中规矩,团练兵三更即起,背负火铳枪弹药带,在军士带领下整理营务,操练一个时辰之后,红日方从山上升起,金黄色的阳光下,各营队的旌旗招展,一队队团练兵布成的方阵队列已经操练得十分整齐,更有行伍极佳的营队,已经能够排成长达数百人甚至上千人的横列,队列远远望去如同墨线一样笔直,随着队长的口令,迅速从横队变为方阵,又从方阵变为横队,端的是如臂使指,虽然军服服色仍是不一,但军盔顶上的红缨在清晨的阳光下宛如一片片朝霞,团练兵不时大喊军号,声震云霄,群山回响,显得极是精锐。
“样子货”,王童登有些鄙夷道,“五百骑兵冲过去,马上就给他冲散了。”
“军士们乃是我朝在河中的根基,”赵行德也不和他争执团练与否可堪一战,摇了摇头,道,“热沙海一战,河中军士折损甚多,行军司又起大兵,河中退役在乡的军士多被征召西征,河中腹地空虚,若非如此,有众多军士控制县乡,叛军焉能轻易得逞。”
“唉,”王童登神色黯然,脸上旧伤愈发狰狞,“这帮混蛋!”
赵行德心知他又回想起热沙海之败的惨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军士们固然是国之栋梁,但是,对护国府来说,军士就更加重要了,护国府若是参天大树,军士就是它的根须,朝廷借重军士之力,才能将治理深入到大夏的方方面面,可以说,军士们在朝廷治理当中的作用,并不在为国征战之下,甚至在战场之上。现在这个局面,军士们
若不是大批被抽走,护国府也不至于失去对河中地方的掌控。”
这时,杜吹角带着马援过来,见赵行德正在和王童登叙话,便立在一旁等候。
他二人和赵行德熟悉惯了,赵行德没有发话,也不会主动避讳。
若是从前,当着宋国部属之面,赵行德不会过多谈论夏国的内政,但这次马援等宋国部属追随他加入了护闻行营,大军已经深入夏国腹地,若是还不知晓夏国风俗,只怕未来行事多有不便。因此,赵行德一方面示意杜吹角、刘志坚等人私下可以向宋国诸人介绍夏国的大致情况,一方面为了不至于引起麻烦,甚至宋夏两国军官的争执,自从原本南海水师军中会讲在护闻行营没有继续举办。
“河中虽然空虚,但究竟尚有不少军士留在乡里,为我们耳目,为我们爪牙,”赵行德目视杜、马二人,微微颔首道,“这些人对叛党来说,如跗骨之蛆。叛党虽然在河中经营许久,但因为还有一些忠于护国府的军士留在本地坚持,河中之地,河中之民,便是我与叛党共有。但如果我们只为壮大军力,通过护国府强行将留守河中的军士尽数动员到军中,无异于帮助叛军将护国府势力在河中连根拔起。护闻行营就成了无根之水,无本之木了。”
“好吧,好吧,”王童登无可奈何地摊手,“你是柱国上将军你说了算。”
他和赵行德是过命的交情,随意惯了,这就要回营,赵行德却让他留下来一起听杜吹角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