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意外之喜啊!王文达一直以为陈少宽这种老夫子绝不肯干见不得人的勾当,事实上也的确是,人家都不屑于玩那些肮脏的手段,一辈子洁身自好,保持海军的光荣传统,论节操,没人比得了。
不过有节操不代表不能灵活变通啊,那也得分对什么敌人,在什么年代。
海军作战不同于陆军,看事不好迂回两下子,灵活机动一番,大不了牺牲一点就能转进了。海军不动则已,一旦动起来,就是大动静,一个航母编队光论价钱都值几个亿,美元!加上一两万甚至更多清一色的技术兵种,每一个的培养成本都顶十个一百个陆军大头兵,这要是吃亏战没,那就是花钱都买不来的巨大损失啊!
战争中讲不得什么君子作风,对敌人仁慈,不懂得把握战机,那是愚蠢的行为,陈部长一辈子沉浮怎么可能不懂这个道理?之所以做出一路上的种种貌似光明坦荡的行为,主要是为了惑敌!
日本舰队连续合成训练,特别是最近几天兵分两路前后夹击的姿态杀出来,侦察卫星早都拍的清清楚楚,他们才不会闲的蛋疼机体来围观,肯定怀揣不轨。
自己这边仗着舰队的航速优势主动脱离可能的碰撞接触避免战斗,其实也算正常,毕竟舰队合成训练时间太短,两艘战列舰才摸熟了,从模拟训练中心的假货到眼前的真货。那是两码事,真打起来,不一定咋样呢。
但听傅振华这么一说的话,显然陈长官肚子里,有文章,有花样!
王文达眼睛瞪得贼亮,急忙回头吆喝参谋:“赶紧把最新的外部情况报告拿过来给我看看!”
勤务军官早都准备好了,一大叠子整理好的重点电文报告递过来,王文达迅速的翻开浏览一圈,马上明白怎么回事了。忍不住一拳捶的桌子板面咣当巨响,脱口叫道:“好哇!果然姜是老的辣!陈长官出手就是比咱们周到,利害利害!真应了那句俗话,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外围情况报告,指的是除了当面敌军动向以外其他的间接影响事项,情报部门整理出来的重点中,一个是一艘挂着“世界通运物流”旗帜的货轮没有按照提前预警,在夏威夷停驻。或者转道其他航线避开当面水域,孤零零的朝着日本舰队去了。
另一个是,从中途岛民用机场起飞向关岛的环球航线,有两架大型客机将飞过此地,计算他们的起飞时间和飞行速度,几乎就在货轮遇到日军舰队的时候到达……为了保证安全。有时候飞机会在四千到六千米的高度平稳飞行,电台很容易收到各种信号,而如此晴空万里的气象状况下,看清楚海面上的事情,那也很有可能啊……。
第三个。是情报部门的消息,美军驻扎关岛的部分海军人员将乘坐两架“卡特琳娜”水上侦察机经夏威夷返回本土轮换,他们的飞行高度更低,而众所周之,老美一贯的喜欢管闲事,把太平洋当自家澡盆的他们。绝对不会放过看热闹的机会……。
王文达算是明白了,自己瞎担心一场啊!事实上,人家老前辈早都做好了完全准备,正经事一切尽在掌握中,比他这种愣头青的行为作风,那是高的一毙!
最后一份语焉不详的报告却是来自本土“虎穴”,称将有一支小型编队从古镇口军港出发进行试航,目标未定。请第一分舰队酌情保持联系……这尼玛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新舰下水试航还需要跟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其他编队打招呼了?有事情也鞭长莫及不是?
不对!王文达猛然想起,朱大老板一贯蔫坏的作风,还有船坞内那些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战舰,貌似有两艘同型号的战列舰,完工时间也就比自己屁股底下的晚一点啊!难不成……他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惊叹道:“够狠够黑啊!这回好玩了,小鬼子最好别闹什么幺蛾子,否则的话,嘿嘿嘿!”
就在王文达咧着嘴淫笑的时候,离着舰队大约五十海里的西北方向,一艘万吨海轮正以节的速度慢悠悠开了过去,船上满满当当全都是标准尺寸集装箱,建筑在尾部的舰桥里,除了值班的船员翘着二郎腿架在桌子上,一边喝咖啡一边跟着短波收音机里面的歌曲哼哼外,其他值夜班的都在宽敞舒适的卧室里蒙头大睡。
罗本船长保持多年一贯的严格作风,虽然船长室内有点热,仍旧打扮的一丝不苟,花白的大胡子梳的每一根须子都顺服,皱着眉头望向窗外。
又一架涂着鲜红圆形徽章的日本侦察机低空飞过,几乎贴着舰桥顶部不到一百米的样子,发动机的轰鸣声震得玻璃“哗啦啦”作响,罗本船长的好眼神,甚至能看到小半径转弯的飞行员从玻璃座舱后面投射来的不善目光!
“这帮该死的日本猴子,又要搞什么?!他们搞出来的麻烦,还不够多么?!”
罗本船长对日本人是一肚子的火气。要知道,他可是靠着得到中德远洋航线的生意,才从一堆债务中爬起来,不但还清了银行借款,还发了不小的一笔财,分别在青岛和洛杉矶买了房子,一家人过得十分快活。
可偏偏就是这些不肯老老实实过日子的日本人,隔三差五的就要在中国挑起战争,每一次都导致航运的临时停止,偏偏他船上的货还只能拉到中国,一耽搁就是半个月,造成的损失大了去了!
虽然他隶属的世界通运背景深厚实力强大,却不好介入到两国战争中,日本又不是加盟成员。抗议也没有多大作用,经济制裁,禁运什么的,日本人似乎也不大在乎,那些可恶的混蛋偷窃了公司的专利,自己弄了类似的船舶和货运体系,用那些粗鄙不堪的渔民组建了船队搞自己的运输买卖,非常讨厌!
今天,这些混蛋该不是又要搞什么麻烦吧?
罗本船长有点后悔,早知道就听从劝告。从其他航线绕道了,似乎在前面,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老罗本以自己半辈子跑船的经验琢磨着,不由担忧的张望着小山一般垒起来的集装箱,忽然发现,本应该在前头忙活的那个中国新船员,似乎又脱岗偷懒了。
“哎!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老罗本摇摇头,打算午饭的时候跟那小子好好谈谈。当一名合格的水手,可不能这么干活法。
他却不知道,就在此时,那个被他惦记着的偷懒小子,正从货轮的一侧顺着绳索小心翼翼的滑下去,一根细细的绳索拴在他的腰间。尽头却在离着货轮几十米远的水下,一条体型庞大的大家伙在水底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