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旁晚,朱恒又亲自作陪吃了顿酒席,另有幕僚数人陪酒。张宁应付了一番就回房歇着了,心下琢磨着汉王究竟要几时发兵。别白费口舌搞了一通,虽然以礼相待了却仍不行动,那……
他翻了一下身,心道汉王应该是被说动了的,他明白了其中玄虚,总不能拿自家性命开玩笑吧?
就在这时,房门“嘎吱”轻轻一响被推开了,张宁刚回屋没闩门的。他听到动静警觉地翻过身来,只见一个小娘端着盆走进来,这才松了口气……确实生在异乡,陌生的环境让人很没安全感,不过警觉一些倒没什么坏处。
“奴婢服侍平安先生泡泡脚,热水泡一下睡得香。”那小娘细声细气地低着头说。
张宁坐了起来,等到她将冒着热气的水盆搁地板上,就脱了鞋袜放进去。不料小娘子竟然跪在地上,伸出手来给他洗脚。张宁一时间还不怎么习惯,他在家也是有人服侍的,可这么被服侍还是第一遭。万恶的旧社会……虽然现代只要肯花钱也能享受如此待遇。
忽然他觉得这娘们好像有点眼熟,便说道:“你抬起头来我。”
小娘怯生生地抬头,眼睛依然垂着向下。张宁摸了摸额头,恍然道:“昨日在客厅里,就是你送茶进来的。”
“平安先生书道,“老爷就是瞅您了我一眼,说您中意,就让我来服侍先生。”张宁笑了一声,心道:朱恒这老小子果真天生当官的料,实在是心细如妇,不简单。作为当官的人,或许这不是什么缺点,光图节操了不注意同僚关系,还没实现抱负就被整下去了或者根本掌不了权,什么都干不了全部白搭。
张宁以为她只是服侍,洗了脚完事,不料她忙完之后,竟然要脱衣服。这让张宁微微吃了一惊:“这怎么使得?”
小娘红着脸道:“您是不是不上奴婢?”
只见她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张宁情急之下强笑道:“那倒不是……我家好几个美人我都没空侍候,干嘛见了你一面就惹来情债?”
“奴……奴婢卑贱之身,只不过是侍寝,哪敢讨要甚么情债……”小娘轻咬着嘴唇道。
张宁向后缩了一下,说道:“这是在朱部堂家,就算是个丫鬟你也是他的人,我怎好意思?这事罢了,朱部堂的好意心领便是……再说我是定然舍不得让自家的姑娘服侍客人的,今晚我玩了朱部堂的丫头,某天他以好友的身份来作客,你说我怎么办,礼尚往来实在不符合我的风格,装作不懂他倒要说我小气。”
小娘也不好意思再多言了,只道:“那奴婢服侍先生睡下之后,就躺在旁边的小床,晚上好照顾先生。”
“那……好吧。”张宁好言道,“我家妹子都比你大。”
小娘听得高兴,掩嘴笑道:“奴婢要是能做先生的妹子,怕是睡着也要笑醒。”
不认识的小娘,又在这大事关头,张宁自然没心思管她的死活,一时兴起认作妹子更是没事找事干……天下的小姑娘多的是,某非都要认作妹子?真有那大慈大悲之心,还不如怀上一颗同情大众为国为民的善心,别发动内战了,拧上脑袋送给朱瞻基,对当世百姓是最好的做法。
却忽然想起小妹的大伯、伯娘全家被连累在牢狱中随时可能被砍头,神色不禁黯然,便不想再废话了。他脱了外袍随手一扔,躺床上道:“我要睡了,明日还有要紧的事。”
过得一会儿听见窸窸窣窣很细微的声音在背后,他又忍不住回头,只见那小娘正捧着他的外袍捂在鼻前闻。小娘被突如其来的回头吓了一条,脸变得绯红,急忙丢下衣服转身就跑到一旁的小床上去了。十二三岁就春心萌动?这会儿的姑娘还真是早熟。张宁倒没有嘲笑的心思,反而觉得甚是可爱有趣,也没在意就睡了。
朦朦胧胧之间,不知几更天了,张宁忽然惊醒,听得房门轻响,他脱口问道:“谁?”
老徐的声音道:“东家,是我!有点不对劲,你开门让咱们进来。”
张宁忙起身小心打开门,老徐和江家二人轻轻闪身而入。老徐悄悄说道:“找不到兵器,昨日进府就被搜了身,朱家的人不让携带兵器。”
张宁一听知道出了状况,便道:“拿板凳。”
话音刚落,忽然听得一人用撕破嗓子般的声音大喊道:“有……刺……客!”瞬间之后,外头就响起了一声惨叫,接着是脚步声,一时气氛就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