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漪正要带着她们主仆往内宅走,忽见从二门里出来几个人,打头的就是之慎,同行的是大管家程大福,二管家程大寿,还有总账房沈侗,走在最后的是宝大昌。
之慎也一眼看到了她们,让管家等人先走,他走过来。
静漪就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九哥,你怎么这会儿在家呢?”
之慎说:“父亲有事让福叔他们过来商议,要我听一听。”他说着话,并不看慧安。静漪瞪他一眼,他才朝她点点头,“慧安妹妹。”
“我要和慧安姐姐一起去上房见母亲,你来吗?”静漪问。
之慎看着静漪自管眨着大眼睛,脸上庄重着,眼里却满是乖巧的捉弄人的神气,真恨不得敲她的脑门儿,只是镇定的说:“福叔他们等我呢,等下我还得出门。”
“那你去吧,我带慧安姐姐去。”静漪挽了慧安。
之慎想起来,问道:“你出门没人跟着?”
“没人,只有之忓。”静漪没好气的说。
之慎听了倒笑了,说:“我跟之忓说去,你不拿他当人待。”
“是你先把话说难听了,倒赖我。”静漪说着便拉慧安走。
之慎站在那里看她们离去,慧安始终文静腼腆的站在静漪身边,同他话都没有说上一句,只顾脸红了。他皱了下眉,回身要走,便看到之忓迎面走来,手里捧着一个大包,看到他,停下来。
“九少爷。”之忓将纸包捧在身前。
“今儿是你跟小十出门的?”之慎问。
“是。”之忓回答。
“这什么呀?”之慎指了指纸包。鼓鼓囊囊的,细麻绳系着,看不出是什么。
“冰糖葫芦。”之忓说,“十小姐出门前说要的。”
之慎挥了下手,让之忓走。
之忓刚走了两步,之慎又叫住他,说:“之忓,你和老爷去西北的事……”
“九少爷,主子的事,还轮不到我多嘴。”之忓说完,转身便走。
之慎见之忓健步如飞走了,远远的看到前面静漪和慧安的背影,静漪回了下头,他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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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九在市政厅举行的集体婚礼,因为有了名流公子的参与,格外受北平各界关注。早三日前的报纸上便开始登报启事,于是这日到市政厅观礼的人们早早的就到了。
仪式定在上午十一时整。
程静漪随着母亲坐在自家的位子上。
她今日特地带来了新配的眼镜,戴上之后果然看的清楚。
他们坐在东半部坐席中,前排首座是她的父亲程世运,在他身旁的是盛装的嫡母杜厚德。她只在落座时看了父亲的背影片刻——无论是站姿还是坐姿,都是端直而挺拔的,坐下来手中拄着文明棍,纹丝不动。隔了宽宽的铺了红毯的走道,西半部坐席前方的来宾她也都能一一辨认出来。只是一瞥之间,她发现陶驷夫『妇』坐在第三排,身旁就是陶骧。陶驷一身戎装礼服,陶骧却是黑『色』的西装。
她正要转头,紧邻陶骧而坐的段奉孝对她一抬手,碰了下帽檐,惊动了陶驷夫『妇』。他们转头望过来,对她微笑,让她不得不欠身回礼。这一来又引得那边几位世交长辈注目,她只好起身。这一来她难免被更多的人关注和议论。
静漪只听得原本安静的礼堂里一阵嗡嗡嗡的声音,想必皆是窃窃私议,不禁脸红耳热。坐在她身旁的之鸾轻笑一声,说:“十妹,你不如站到那里去,给他们看看。”之鸾手指点了点前方圣坛上主婚人站的位置,又转头去同之凤说话了。
静漪正窘的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外面传来礼炮声,是新人们到了,几乎所有的人都朝大门看去。
她松口气。
宛帔看她仍是脸红,轻声说:“不打紧的。”
静漪握了她的手,点头。
主婚人宣布仪式正式开始、请新人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