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琢磨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
她点头道:“那是有些不吉。”
“不过那是东瀛的传说。也只是传说而已。牧之便不信。”金润祺微笑着说。
静漪没有看她。
就算是只听声音,她也知道金润祺提到陶骧,必是从心里到面上,都有着满满的喜色。这大约是一种难以掩饰、根本不想掩饰的爱慕……她手指触到枇杷果子,雨滴噗噜噜往下落。顺着手腕和洋装的缝隙滑进去,凉凉的。她轻轻地拢了下衣袖,那金镶玉镯子又滑出来。
“听说牧之几日前一时兴起,带了女人飞行。”金润祺走的近些,也仰了头看枇杷果。“对有些飞行员来说,带女人上天,这可是大忌……不过牧之从不管这些的。他飞行技巧可好的很。在空中的话,什么都难不到他……是吧?”
静漪看着金润祺,问:“密斯金到底想说什么呢?”
“飞行员常做疯狂的事,有时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危险。及时行乐,是寻常事。中川君说,所以他们更浪漫。我倒觉得未必如此。不是每个人都浪漫。也不是每个人都用这种方式追女人的。”金润祺微笑着回头看静漪。静漪黑黑的眸子,和她身上的蕾丝长裙一样,看不出波澜。只是眸光依旧璀璨,也正像她颈间的金色珍珠。程静漪整个人像是一尊墨玉雕成的观音像,淡淡的光泽下沉默地美丽着……“七少奶奶,同牧之成婚也有大半年了,总该了解些他的为人了吧?”
静漪微笑道:“密斯金这么问,当然不是真的关心我。”
“不,我关心你。也有点好奇。”金润祺也微笑。
静漪看着她。金润祺笑的很自信,因为她并没有说谎。
她无声地笑着,整理了一下衣裙,从容地说:“密斯金,好奇什么呢?”
“他这次带上天的是你?”金润祺问。
静漪看她神色中,倒也平静。显然是很确定。也不像黄珍妮,多是试探,对答案也相当释怀……她真没有想到有一日要同形形色色的女人打交道。还都是因为身为丈夫的那个男人的缘故。但是她不打算退避。
“我在这里,他怎么会带别人去?”静漪反问她。
“也是。太太在这里,若带别人去,这不是打太太的脸么?”金润祺声音响脆。她笑了笑,“我曾经以为,以你的性子,不会嫁给他。就算嫁给了他,也不会真心对他好、真心同他相守一生的。”
静漪轻声说:“也许你说的没错。他需要的是我这个人,需要的是我这个姓,需要的是我在他身边,是他太太……他也不需要他太太真心对他好——你想说的是这个,对吗?”
金润祺眯了下眼。
静漪看着这个熟悉的表情,说:“你想的都对。但是密斯金,身为陶骧的太太,应该怎么做,上次你已经告诉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到目前为止,做他的太太,我还算合格。以后也打算继续做下去。”
“听上去,你仿佛很满意眼下的生活。”金润祺说。
“我没有道理不满意。”静漪接道。
“即便他娶你,是因为另一个女人?”金润祺问。
“至少我还像另一个女人。”静漪说。
金润祺又眯了下眼。
“密斯金不会以为我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吧?密斯金也不会把事情真想的如此简单。您不像是这样的人。”静漪声音虽轻,一句也不含糊,“不管我像不像另一个女人,同他定下婚约十数载的,是我。除非我和他都毁约,否则这婚事就是板上钉钉,无人可以动摇。既是他的太太了,也像密斯金说过的,我该事事以他为先、为他着想……他有所爱、有所好,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即便是将来仍然有,本都是寻常事。我不会连这点都容不得。密斯金有空和我在这磨牙,倒不如把这些手段用在别处——有朝一日密斯金进得了陶家门、向我磕头敬茶的那一日,我们再聊聊,究竟是谁了解陶骧更多。不然密斯金一再这样,我反倒要问问密斯金,本该对着他使劲儿的事,怎么非得剑走偏锋?”
她说着,始终面带微笑。
金润祺看着她,也微笑。
此时若身旁有人,必定会以为这两个美人,正聊的投机。
静漪看那金润祺的笑容,真若栀子花般,粉白,似乎看一眼,那沁骨的馨香就更浓郁了些……她忽然觉得有些恶心,身上也不知哪里,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