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骧接过来,边看,便往书房走。
岑高英跟着他进去,看看陶骧的神色。
陶骧把电报反复看了两遍。虽然只有十六个字。他点了支烟,说:“王端阳贪生怕死,溃败退逃,此时回来攫取胜果。他乐意,上头乐意,也得问问我手下将士乐意不乐意。敢伤我的人,就让他有来无回。给马仲成复电,让他不必声张,见机行事,酌情处置。逄敦煌还在伊犁,必要时可请求逄敦煌协同作战。就照这个意思,发吧。”
岑高英下笔飞快,陶骧说完了,他也记完了。
“司令,费特使那里,若是问起来,如何答复?他这两日就走的。”岑高英说。
“有什么动向吗?”陶骧问。
“回来这段时间,在城中颇活跃。他与蒲老的二公子是同窗,这些日子时常出入蒲府。”岑高英说。
陶骧吸了口烟,点了点头,说:“此人倒不足为惧。”
岑高英沉默着,等陶骧进一步示下。
“复电补上一句,告诉马仲成,我等他的好消息,再摆庆功宴。我倒要请费玉明喝完这杯酒,再回南京复命。”陶骧说。
岑高英领命去了。
陶骧在书房里踱着步子。
一支烟抽完了,他狠狠地将烟蒂摁在烟灰缸里。好一会儿,他才转身出来,吩咐道:“备车。”
“是。”图虎翼看看他脸色,立正。咔咔两声,转身出门。
陶骧疾步上楼去,果然见静漪已经收拾利落。静漪看到他进来,没出声,水汪汪的眼睛瞅了他,对着镜子整理她的卷发。
“我得回司令部去。”陶骧过来,才想起来自己的衣服都不在这里。
静漪意会到,说:“你先洗洗,我去给你拿。”
“好。”陶骧看她,身上不是刚刚穿着的那套香云纱裙褂,而是深紫色的绣花短旗袍。旗袍齐膝,她一走动,下摆在她的腿弯间轻摇。旗袍滚着淡金色的牙子、挑绣着淡金色的梅花……她这么一穿着,尤其是齐膝的旗袍下摆下,露出的雪白的小腿来,他觉得自己又要出一身的透汗了。
“还要什么?”静漪问。
“没什么了。”陶骧说。
她踩着深紫色的拖鞋,站在他面前,看上去舒适极了——他真不想让她这么舒适来着,可偏偏此时是不能够了。
他匆匆地冲了个凉,出来时静漪已经将他出门要配备的衣装打理齐全,他换上。
静漪给陶骧拿了枪套皮带。真沉。
陶骧抓在手里,却没往身上挂,转身出门,回一下头,说了句“还是刚刚那件好看”,便走了。
静漪跟出去,下楼来眼见着马图二人还带着几名卫士随着陶骧穿过院子,才想起刚刚他那句话,低头看了看身上这件旗袍——刚刚那件好看?
刚刚那件,怎么再让她穿出来见人?
她从胁下抽出帕子来,拭了一下鼻尖的汗。
回身看看大厅里,空荡荡的没个人影,刚想要叫人,就见张妈推开后面的纱门进来,小跑着问:“少奶奶有什么吩咐?”
静漪问道:“你们在那儿做什么?”
张妈过来,微笑着说:“这些日子手痒,想绣花。秋薇找了个好花样子,我想试着给少奶奶绣个帐子冬天用……就是这些东西少奶奶也多,不知道稀罕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