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方家河县的县委书记严正刚也已经给赵文透露出来一些信息,说方家河是经济大县,盯得人太多,他在位置上也是坐立不宁,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太多,上面的“领导”们经常的鞭策他,他在方家河已经六年,想要换个地方。
否则,赵文说兰克义最近很忙,督察组来了,这个矿管局局长都没有露面,实在是忙的离奇了。
而严正刚就回答,说兰克义真的忙,忙到了连自己这个县委书记,一个班子的班长都掌握不了他具体的动向,只能回答“山上出事,他跑前跑后的,责任比较大”罢了。
赵文能理解严正刚的难处,方家河作为一个产黄金的大县,他在县委书记这个位置上干几年,也该换地方让别人发发财了,不然你总是赖在那里不走,时间长了,难免有人眼热,就要攻击你。
而且手下又有像是兰克义这样放浪不羁,偏偏自己又掌控不了的人物,迟早有一天会捅了马蜂窝,严正刚不着急才怪,
赵文猜,严正刚今晚费尽周折的让三炮拉上汶水一帮子人,就是专门的投靠自己,也就是投靠魏红旗来了,赣南省谁还能比纪委书记陈克山的官帽子更大,那就只能是省长邓再天和省委书记魏红旗。
而魏红旗的秘书来到了方家河,严正刚要是抓不住这个机会投靠过去,就真的不可救药,还不如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兰克义就是一个刺头,严正刚应该很清楚兰克义身后的背景是谁,但那些只能在肚子里烂着,是不能说出来晾在桌面上说的。
赵文想,今天下午严正刚到了自己的住所,恐怕就是想说什么的,可是看到自己公事公办的样子,有些难以启齿。所以,就将郑善宝从乾南叫了过来。
郑善宝倒是有意思,帮人帮到底,竟然将蒲春根几个全都圈了来,不过也好,赵文这时也是需要扩大自己力量的时候,况且看严正刚这个人办事也有一套。三十来岁,有上升的潜力,算是还了郑善宝一个人情,也好给蒲春根、吴奎几个人一个面子。
酒足饭饱,话也说透,大家就出来。赵文就叫老板结账,金鑫的老板连忙跑过来给赵文敬烟,说严书记已经结过账了,赵文就笑笑接过烟,说这个金鑫酒店不错,转身走了。
刚才那个给赵文拿酒的女服务员心里嘀咕,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是干什么的。竟然让县委书记买单,早知道就多给他开几瓶酒,反正他又不是掏自己的腰包。
赵文几个出去,严正刚就说请郑善宝几人去打保龄球,郑善宝说:“这几位都是属猫的,夜里不回去,指不定家里明天乱成什么。”
严正刚也就不再多说,他的秘书就掂着东西往郑善宝几个的车上送。赵文也没看,就说:“严书记先走,我送送他们几个。”
严正刚想自己呆在这里被人看见也不好,就点头和郑善宝几个握别,对着赵文点点头就走了。
县一级的领导是不配秘书的,只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像严正刚的秘书,职务是县委办公室是副主任,华阳县贾浅的秘书张辉也是同样的。
蒲春根几个来开的是一辆五菱面包,这车坐人多。大家在一起可以说话,还可以轮换着开,能休息,赵文就握着郑善宝的手说:“三哥今后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郑善宝今天也知道自己做事有些冒失,汗颜着说:“我们几个,看着我是混的好的,其实,能到今天严正刚也是出了点力的,这人,还是……”
赵文点头,拍了一下郑善宝的手说:“我知道。”
天这会已经黑了,远处不知道哪个地方在放烟火,耀的夜空五彩斑斓,几个人都抬头看,赵文忽然对一直不说话的刘强说:“刘强,你动一动怎样?”
刘强本来已经坐上了车,在驾驶席上,一听赵文的话就点头说:“行,书记说怎么,我就怎么。”
赵文就给郑善宝说,这事,你给严正刚说,不用讲太多,看他怎么安排。
郑善宝就说好,回头我给你汇报,然后说先送赵文回去,赵文就说不用,自己还有事。
郑善宝说的是“汇报”这两个字,赵文也不多说,就请大家上车,然后亲自关了车门,摆摆手,刘强就一打喇叭,走了。
蒲春根几个在车上看着赵文的身影越来越远,坐直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吴飞涵就问他叹什么气,蒲春根就说:“酒喝多,打嗝行不行?”
吴奎就说:“看见没,书记对我们几个是有情有义,人活到这个份上,我知足了。”
大家就一阵沉默,蒲春根就笑:“刘强刘警长,你小子该升官了,回去请客!”
郑善宝说,要你们华阳县公安局同意刘强走人,老大可以出面,至于方家河这边的编制和职位空缺,严正刚肯定没问题,不过,调任公务员还要乾南市人事局的章,这个比较难办。
吴奎说:“小文不是说要严正刚看着办吗?咱们就别操心了,严正刚不会这点能耐都没有,那今晚我们几个跑了这么远,算是白给他忙活了。”
刘强不说话,郑善宝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一看,竟然是赵文的号码,就忙让大家肃静,接通后问:“书记,什么事?”
赵文一说,郑善宝就点头,说,我们马上就到。
刘强早就停了车,郑善宝说,往回开,就是刚才咱们和书记分开的地方,快!
刘强车开的好,一路超车,到了金鑫酒店那里,郑善宝的手机又响了,郑善宝看还是赵文的电话,接通后按着赵文的提示,几人都瞅着外面找赵文的身影,蒲春根骂了一句:“真**急人”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吴飞涵和吴奎也跟着下了车。
没一会,几人就在一个巷子口看到了赵文,他站在那里。跟前的台阶上蹲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是一个衣着有些褴褛的乞丐,大概十四五岁,见到蒲春根几个,大眼看了一下,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