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来的太突然了,以至于董卓根本没时间召回众将,徐荣、李傕、郭汜俱带兵在外,此时屋中坐着的他帐下老人,也只有华雄、贾诩、黄忠、吴匡几人而已,其余几个,则是新近召来的,至于其他李蒙、王方、杨定之流,目前还不够格前来参加议事。
华雄是个粗人,没什么心眼,这种场合,只要不是董卓点名,他自然不会出来搅合,黄忠谨慎,也低头不语,倒是贾诩眼神闪烁,迟疑了很久,终究没有出声,其他几人刚刚投效,这个时候还没弄明白郭嘉是哪个呢,谁会贸然出言?
董卓脸色变幻,一会儿红一会儿青,他没想到,原本本是他想要逼逼郭嘉表态的,没想到郭嘉开口,竟然来了这么一出。檄文已发,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了,可是这种事情,他又怎么去开口?难道跟这些手下说,老子是从二十一世纪回来的,讨董成立,老子就该遭难了,离死不远了?
董卓坐着不动,满心纠结着,贾诩可不愿见到这样的事情,不由的轻咳几声,将众人的实现吸引了过来:“主公,奉孝之言有理,如今天寒地冻,带兵征战根本就没有可能,再等上一些时日,大雪飘降,道路更不可行,如此在时间上,尚有缓机。”
微微停顿了下,见众人都在低头沉思,贾诩接着说道:“如今北地凉州,文优已将马、韩两家逼至酒泉,凉州兵马,只需留一支屯扎张掖,足以挡住两家兵马东进。主公可速派人往长安,让文优为大军东出长安,早作准备。”
董卓欲要退守长安之事,贾诩不是不知道,只是在他看来,东击诸侯也是势在必行,是以一开口,就打算调雍凉兵马东出,给诸侯联盟一个迎头痛击。
董卓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纠结了,他现在想早点退还来不及,哪里肯再调大军。
“主公。”郭嘉起身,之前一直没有明确投效,很多事情他不知道,但也不是绝对一点也不知道,起码董卓的一些打算,贾诩就或多或少的透露过:“嘉本无名,得主公器重,起于微末,今主公用嘉之策,遭逢困境,嘉自然不可坐视,请许嘉斗胆一言,不当之处,还请主公见谅。”说着,郭嘉起身,对着董卓躬身拜了一拜。
“奉孝但讲无妨。”董卓身子一颤,肃然坐正作聆听状。
郭嘉踱步走至阶下正中:“寒冬已至,主公无论是西迁都城,还是迁徙百姓,此时皆不可能,若行此事,最少也需到来年开春,春耕之后,如此,洛阳一战,根本不可避免。再者,主公难道不觉得,这天下,太过安稳了吗?”
一声反问,让董卓心中陡然一动,不由想起了历史上发生在这段时间中的种种事情。
东汉末年,皇帝更迭不断,朝政衰败,天灾连年,边地上,随着游牧民族日益强盛,更是不断的南下寇边,直到最近,更是爆发了汉末历史上,声势最为浩大的黄巾起义,而在这些,一连串接连不断的打击下,汉室却仍旧延续着刘姓统治,这就不能不说明两个问题,其一为官民对于汉的归属感十分强烈,另外一个就是,百姓思安。
想到这里,董卓继而想到,黄巾之乱,虽然说是动摇了汉室的根基,可历史上真正让汉室走向名存实亡的,却是董卓之乱。灵帝亡后,正是董卓入主洛阳,而给了那些素有野心的人机会,董卓乱政,只不过是给了那些人一个名正言顺募集大军的机会。
“奉孝以为,该当何为?”努力的睁大眼睛,董卓很怕不经意间的眨眼,会让他错过什么。
“战。”郭嘉沉声,肃然道,很难想象,他那么瘦弱的身体中,怎么会蕴含着这么大的胆气。
“不战,不足以撼动人烟;不战,不足以迁都长安;不战,不足以消弭祸端。战或有生,不战必亡。”郭嘉的话,掷地有声,屋中所有人的目光中传出的,只有惊颤与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