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岁年底开始,兖州境内就未见丝毫雨雪,一开始还好些,因为境内河流纵横,不少天地都能够灌溉的到,只是随着干旱日久河水断流,眼看着已经要到收获的时候,兖州的大地上,田地里面却几乎颗粒无收。
其实,这场大旱并不只有兖州才有,从年底开始,天下各州的降水就急遽下降,只是兖州这里的情况更加严重罢了。放眼望去,遍地都是因为干旱而龟裂开的土地,大批大批的百姓落难逃往他处,往往数百上千里的范围内,人迹近乎绝迹,单只是难民的安置,就将董卓及其麾下的众人忙的晕头转向,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袁绍如何动作?
正所谓“天与不取,必遭其祸”,如今的情势,却是对袁绍最为有利的。
幽州危急,可惜此刻公孙瓒、刘虞两人丝毫不知,公孙瓒进攻繁峙正急,刘虞这边也没有消停了,不过与因为郭嘉藏拙而大发神威的公孙瓒不同,在华雄等人带着大军赶到后,面对着人数丝毫不比自己人少的董卓军,在经过一段不短时间的对峙拼杀后,原本作为进攻一方的刘虞只能无奈的龟缩成一团。
只是,无论是华雄还是张绣,两人一人战意十足,一人急于立功,碰头之下一拍即合,留下张济坐镇中军后,两人则亲自带人上去冲锋陷阵。刘虞所统的士卒是早年他在公孙瓒这个威胁下招募训练而成的精锐,即便是两人武艺不凡,在这种数万人的战场上却并没有多少的优势,战事僵持,一连数天的时间,除了彼此消磨掉不少士卒外,并没有能取得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与他们这里相差不大,远在数千里之外西河也陷入在对峙之中,自河津渡河,将沿路司州所属的城池劫掠干净后北上至此的匈奴与羌人联军终于浩浩荡荡姗姗赶至,不过因为匈奴与羌人等忙着劫掠,在他们距离西河很远的地方,早已得知消息的西河军便将大部分百姓迁回城内安置起来,安置不下的,也被他们陆续派人送去了晋阳等地。
防守收缩,士卒被集中起来不说,没有了周边百姓的存在,等于是将匈奴与羌人的“外援”斩断,本就是打到哪里吃到哪里的他们,在接连十数天时间的进攻不下后,匈奴人与羌人顿时开始面临着食物短缺的情况。
原来,这许多年间,匈奴人与羌人虽然占据下农业发达的河套地区,可是他们却不擅农耕,是以每年所得的粮食根本没有多少,虽然说较鲜卑人而言生活安定了许多,却也没有好到哪里,早在动兵之初,除了准备下没有多少天的粮食外,从袁绍那里打劫来的粮食全部被他们留在了部落,这才有了他们进入司州后四处劫掠的事情。
不过,日子虽然难捱,匈奴人与羌人的处境却要比走出大山的黑山贼要好上不知多少。
连绵的太行山中,林林总总生活着不下两百万老弱妇孺,往日里的日子虽然过得苦了些,却还勉强能够过得去,可惜赶上这次大旱,山中的水源本就稀少,能够供人饮用已然十分勉强,又哪里有多余的水用来灌溉?
夏收无望,所有人顿时都陷入到绝望之中,张燕无法,只得接受了袁绍提出来的条件,而后带着十万黑山贼精锐走出大山,缓步向着晋阳逼近,只不过贼就是贼,他们所谓的精锐,在与黄忠接战之初,就被杜畿用计斩杀去三分之一。
随即,黑山贼在面对黄忠时打与不打生出了嫌隙,张燕重信,欲要再从山中调派人手过来,以完成与袁绍达成的交易,可是队伍中其他的头领却不这么看,在他们看来,粮食已然到手,能够继续活下去就行,至于说守信不守,一开始袁绍又没有对他们安什么好心,他们又何必死守那答应的事?
张燕虽然不俗,然而太行山中的黑山贼头目众多,能够在官军围剿之下活下来,哪一个人又是易与之辈了?
不过,黄忠却没有来管他们之间的嫌隙纠纷,初战高捷后,他便听从杜畿的进言,将手下李傕、郭汜、樊稠、李蒙、王方、杨定、胡轸六人派了出去,分别在盂县、阳泉、上艾、乐平、沾县以及和顺六地设置防线,而他自己则亲统大军坐镇寿阳,以为六人的后盾,将黑山贼牢牢阻挡在太行山脚下不得寸进。
并州之地硝烟弥漫,烽火四起,原本该是乱成一锅粥一样的情势,却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清晰起来,非但不乱,反而各地之间攻守有序,若是让人看了,必然会啧啧称奇。
“德容,孟起不是一直叫着要出战吗?是该要他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你让人传令,让他立即赶来城头。”繁峙城墙上,郭嘉难得的踏上了城头,自上次他与郭愠两人纵论之后,如今已是再又过了三五天时间,郭嘉一直等待的机会终于到了。
“诺。”眼中一丝兴奋闪过,张既点点头应诺下来,这段时间的防守,他也觉得打的太过憋屈了些,至于一开始就被雪藏起来的马超,更是忍耐不住呆在府中一步也不愿出来。
“一头饱食的猛虎虽然仍旧凶猛,却没有了饥饿捕猎时那种凶残,孟起这头猛虎被关的久了,希望你公孙瓒能扛过这一关吧?”裂开嘴,郭嘉忽然间阴测测的笑了。
一旁,看着郭嘉的模样,张既不由深深打了个寒噤,心中为公孙瓒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