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纤瞪大了眼睛,“姑娘的意思是?”
“除了住在崇庆宫的我或者是太皇太后,还有谁会害皇长子!”
“皇上,他应该不至于?”
世瑶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冤枉,如果不是她一直在推波助澜,事情也到不了这一步,只是,太皇太后此番怕是要受她的连累了。
苗氏下手实在是又狠又准,立太子的事情才刚提了个头儿,皇长子就夭折了,以赵煦的性子,是必要怀疑到太皇太后身上的。既除去了心腹大患,又可以把嫌疑引到旁人身上,等到过几个月生了儿子,可不就是十全十美了。这样的绝妙好计,恐怕不是苗月华能想到的,大概只有那位贵妃娘娘,才能这般算无遗策。
“奴婢听说皇长子的一个乳母受刑不过,已然自尽了。”
世瑶不由得想起昔年坤宁殿的宫人们,这宫里,最怕的就是跟错主子了。
“可审出什么来了?”
“御医们说皇长子是窒息而死的,当时云锦阁服侍的都有嫌疑,可是审了这么些天了,都还没有半点头绪,怕是又要不了了之。”
“不会,毕竟是皇长子。”
“姑娘不知道,奴婢听说宫里老人儿们说起过,先帝有八位皇子都夭折了,从来也没查出来究竟是谁做的,每次都是打死一批奴婢了事。”
“这次不一样,太皇太后就算是把宫廷翻过来,也要查出是谁害了皇长子的。”
一直以来,高氏对后宫的争斗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像上次御药房那么大的事儿,她都没有放在心上。然而这次却不同,敢把黑锅给她背,离间她跟皇帝之间的感情,是绝对不可能容忍的。
世瑶上殿去见太皇太后,突然之间觉得高氏似乎老了很多。
“陛下!”
高氏抬头看了看她,然后才说道,“看来这张御医还真有几分本事,外头飘着雪,你都敢出门了。”
“是,的确是好了许多,也不枉费御医一片苦心了。”
“张御医还真是用心良苦,只是,世瑶,这中间没你的苦心?”
高氏的声音很低很沉重,这让世瑶感到非常的难过,她终究是利用了这个曾经真心实意爱护过自己的人。
世瑶苦笑道,“有没有我的苦心现在已经说不清楚了,毕竟这一年多来,张御医时常到净逸阁的。”
“张涵是个野心很重的人,宫中如此多事,与他周旋于后宫嫔妃之间,有很大的关系。哀家希望这些事情,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世瑶低声道,“陛下明鉴万里,必能查出真相。”
“你一向聪慧过人,你觉得会是谁做的?”
太皇太后的笑容让世瑶有些莫测高深,然而,在高氏面前装糊涂显然是不明智的,世瑶只能说道,“臣女不敢说。”
世瑶在高氏面前久不称臣女了,高氏一愣,淡然道,“恕你无罪。”
“适才回宫的路上,见到刘婉仪在东曦轩吵闹,虽然是疯言疯语,但是有些话,似乎还是有道理的。”
“你与苗氏也曾交好,你觉得她有嫌疑?”
“此事做得滴水不漏,苗婕妤未必能有这般心机。”
“你是说贵妃苗氏?”
“臣女不敢。”
高氏叹道,“贵妃历经四朝,这宫里事情就没有她不明白的。除了她,哀家也想不到第二个人。”
世瑶也不做第二人想,然而,她还是有些不明白。她的确是让张涵做了不少铺垫,可是,苗氏怎么会这么快就动手,况且,从眼下的情形看,竟像是针对太皇太后更多一些,她们何以要把事情做得这么决?
“臣女却有一事想不通,以贵妃的身份,犯不着做这样的事情。况且,皇上对苗婕妤的宠爱,生了儿子只会在皇长子之上,确实是没有这个必要。”
“你不明白。”
高氏很清楚苗氏的目的,毕竟是相交多年了,她的眼神晦暗不明,世瑶实在揣测不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半晌,高氏才吩咐道,“皇帝这几天心情不好,你在阁中少出去,免得碰见了生出嫌隙,只待查明真相,再相见才好。”
高氏比孟世瑶更了解自己孙子,少不得要嘱咐两句。世瑶虽然明知道赵煦在怀疑高氏,但是,仍不希望高氏为此难过,“臣女今日倒还见到了皇上,并不曾为难与我,可是,皇长子的事情对皇上的确是打击不小。不过,虽然皇上没到崇庆宫来,但还是嘱咐了我要好生服侍陛下。”
高氏淡淡的笑了一笑,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托生在宫廷之中,未必都是福气。”
一个没有福气的孩子走了,另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福气的孩子,却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