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氏昨夜一直没机会再进坤宁殿,可是她也没忘了自己的职责,始终都在宫门口盯着。快入夜的时候,皇后来来回回的传了许多人,她费劲心思却一句话也没打探出来,正上蹿下跳折腾的欢,却被乔念君骗到殿后头一处偏僻的屋子锁了起来。
内外命妇入内朝贺,虽然已经尽量简单,那也足足耗了一个上午。坤宁殿的人,几乎都忘了还有窦氏这么一号人,就只有乔念君记着,想要给她送点吃喝,这才发现房门都快要给窦氏撞开了。
世瑶本就烦躁,哪儿有空理那个夯货,只让人找了两个力气大的太监放她出来,只要不闹到她跟前儿,她就只当看不见了。
窦氏出了房门,一溜烟就跑去福宁宫告状去,世瑶也不去理会,只带着云纤往崇庆宫去。
崇庆宫前虽然没有任何守卫,但是有了皇帝的旨意,谁也不敢来“打扰”太皇太后,像寿康公主这样来磕个头的,已然是十分孝顺的了。
宫门口的内侍并不阻拦皇后,显然,是得了指示的。世瑶进了大殿,迎面就碰见端着药碗的邹君彧。
邹君彧看见皇后也不行礼,只是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瞧着,“皇后娘娘总是那么让人意外!”
邹君彧的确是有些企图的,但是也没有越过他的本分,可是世瑶平白无故把人家拉入了这场生死漩涡之中,也确实是有些对人家不起,世瑶歉意道,“骤然受困,无计可施,还请邹御医见谅。”
事已至此,怨恨也没有用的,邹君彧无奈笑道,“医者本分,娘娘言重了。”
世瑶接过邹君彧手中的药碗,一边走一边问道,“陛下现在情形如何?”
邹君彧坦然道,“不太乐观。”
从皇帝特别痛快的撤走了崇庆宫的守卫,世瑶就知道高氏的情况不会乐观,只是,她心里始终都藏着那么一点期望,所以昨日问都不曾问过。
“但说无妨。”
“阴阳偏胜,气机逆乱,风火相煽,痰浊壅塞。苔薄脉浮,风邪入中。”
世瑶不懂医理,但是这几个字听得明白,就是中风。这个病可轻可重,治疗得当,恢复如初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更多,是要遗留下很多的问题,而太皇太后的情况,显然不会是前者,世瑶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御医可有良方?”
“昨夜到现在,太皇太后醒过来几次,但是已有些朦胧思睡、昏愦无知的症状,虽然没有起床,但是也可看得出来,手脚都虚浮无力,行动很是困难。”
世瑶这心里登时比黄连还苦,她根本无法想象太皇太后那样刚烈的人,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的样子。她忍着泪问道,“尽心调治,可有希望恢复?”
“太皇太后因何发病草民不得而知,但是草民一点愚见,最主要的还是疏散心结。太皇太后若是能打开心结,再辅以针灸药物,还是有痊愈的希望的。”
高氏是被皇帝生生气成这样的,这心结该如何疏散,也不是简单一句话的事儿,但是,好歹还有希望,世瑶的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如此一来,她反倒要关心皇帝那边,如果赵煦知道这个情况,是不可能让高氏好起来的。她倒不是想要恶毒的去揣测赵煦,只是一步一步走到这里,彼此都没有了退路。
“福宁宫那边,你是如何上报的?”
“风邪如体,需用药物和针灸。”
世瑶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邹君彧说道,“草民还想留着命出去。”
“侍卫都已经撤了,御医想要出去也无不可。”
“娘娘何必取笑,这侍卫虽然撤了,可是一上午除了娘娘却没有一个人进来,草民走得出这崇庆宫,也走不出皇城大内,况且,草民还有父母家人。”
世人都有父母家人,所以皇命就显得尤可敬畏,寿康公主身为皇帝姑母尚且不敢触犯,更何况他人。世瑶虽然父母不在但是也有家人,她的心蓦然沉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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