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的本意,是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去伤害孟世瑶的,然而在他的心里,皇后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伤感。
就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赵佶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帝后之间微妙的变化外人无从得知,随之而来一场一场的宫宴也没有受到影响,然而,皇帝的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以至于歌舞百戏,似乎都吸引不了他的兴致。
祭祀天地君亲,皇帝不得不小心翼翼,大宴群臣的时候,他也勉强能够打起精神,而等到后宫的家宴,皇帝是不多不少一点兴致都没有了。
太妃秦氏似乎有所察觉,早早的告退离了席,小丫头春暖扶着她出来,忍不住问道,“宫里难得有这样的热闹,太妃何不多坐一会儿。”
秦氏瞧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
春暖低下了头,“是奴婢多嘴了。”
“无妨,哀家倒是喜欢你有什么就说什么。”
小丫头的脸色闪出一抹喜色,“是吗?”
“是啊,否则哀家怎么会单单带你出来。”
春暖的脸上更显喜色,听着身后百戏开演的声音,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
“想看吗?”
“恩。”小丫头实实在在的点了点头,“娘娘常年呆在长乐宫,就不想看看吗?”
“想。”秦氏也坦然的说道,“只是呆的久了,有些不想看的也不得不看了。”
春暖似乎有些不明白,“太妃不想看什么?”
秦氏忍不住笑了,她就是听说宫里进来了这么一个直来直往的傻丫头,才执意要到长乐宫的,然而,这的直到了这个地步,在宫里可不见得活得下去。
“春暖。你要记着,想在这宫里活下去,就得先管住嘴,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
春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委委屈屈的说道,“奴婢知道不该问的不问,可是,究竟什么是不该问的呢?”
“你心里不确定该不该问的,就都是不应该的。”
“哦!”春暖虽然这样答了。可是她还是不清不楚,在她的意识里,似乎就没觉得有什么不该问的。“看来,曹娘子要封为嫔妃的事情也是不该说的。”
“什么?”秦氏十分纳罕,皇后圣眷正隆,怎么就冒出一个曹娘子来了,“哪个曹娘子?”
“娘娘不是说不该说的不说吗!”
“跟哀家就没有不该说的。你知道的事情,都应该事无巨细的告诉哀家。”
“哦!”春暖眨了眨眼睛,“曹娘子是蔡小相公荐入宫中的画师,听说恨得圣上的喜爱,开始的时候,圣上只是跟其他画师一起召见她。可是最近,圣上都是单独召见她的,而且。延福殿经常有笑声传出,宫里头私下议论着,封为嫔妃是迟早的事情。”
秦氏心中低叹,终究是不应该对帝王的感情抱有期待,她猛然想起除夕前皇后到她宫中时。神色略有些不自在,看来。这件事情并不全是捕风捉影。
“跟我说过之后,就不可以在跟任何人提起了。”
“哦!”
太妃很快就上了辇,头也没回的离开了垂拱殿,她也不是不惦记世瑶,可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你叫人去请那位曹娘子到长乐宫来。”
“诶?”春暖面带了几分疑惑,“曹娘子就在垂拱殿啊,奴婢现在去叫吗?”
秦氏悸然心惊,后宫家宴,何曾有一个画师的位置,皇帝干冒大不韪,皇后的颜面又该至于何地?
“罢了,改日再说吧。”
“娘娘的脸色好难看,奴婢去请御医吧?”
“不必了,大过年的,消停些才好。”
秦氏为世瑶担心,却并不知道让曹氏列席原本就是皇后的主意,而皇帝,只不过是没有反对罢了。
然而,此时此刻,皇帝眼中那个美丽的灵魂,竟也变的乏味了起来。
“臣妾敬圣上一杯,愿圣上龙体安泰,福寿无边。”
贵妃敬酒的热情,皇帝也无法领会,他心思已然不知道飘忽到了什么地方,总之,是不在大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