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但是总统府属于大总统李汉的那间办公室里，至今仍然亮着灯泡，那位一手缔造了当前共和民国辉煌的年轻总统李汉，还在埋首案前处理着公务。

纸笔在文件上唰唰地响着，眼看着大总统不时的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几个候在一旁的警卫是又担心又心痛。旁人只当这大总统的位子当得多惬意，统帅一个国家，四万万又五千万国民的领袖。可是只有他们才知道，自打中日战争打起来之后，大总统就没有一天睡过一个好觉，没有一天睡眠超过四个小时，这双眼已经熬出了血丝不说，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不少。

有谁还记得，大总统他可是才过而立，正当壮年的人呐，还不是为了打理好这个国家，为了处理好内外交困的困境，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在忙碌。

“大总统，再添一壶茶吧？”

一个警卫心里估算着时间，觉得上半夜添得那壶茶，现在可能都凉了，当下出声小声询问了一下。

卢三闻言，上前一步摸了摸那壶茶，发现果然凉了许多。当下也开口说：“先生，该休息了……”

“不用换了……”李汉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不远处紧盯着面前桌上电报机，已经开始打盹的电报员，说：“换一班人吧，让这几个人先去休息休息吧。我再等等……”

今夜是很重要的一个夜晚，李汉知道，卢三身为他的警卫团长，这么多年来一直跟在他身边，自然也能听到一些。

他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打盹的电报员，叹了口气，点点头唤来一个警卫，小声耳语两句之后，接着办公室内一阵压抑的声响后，在旁边休息处睡了小半夜的另一班电报员过来换了人。

“卢三，几点了？”

又处理了一会公文，感觉眼睛实在是有些酸涩了。李汉这才停下了手，开口询问时间。

“先生，刚过两点。您去休息会吧，等会若是总参或者海军部那边来了电话，我一定……”

他话还没说完呢，突然间，桌子上便是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屋子里顿时所有人精神一震，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向了桌子上，那不断响起的电话。

李汉深吸一口气，才把心中的淡淡的不安挥去，伸手拿起了电话，“喂……”

“大总统，黄海海战捷报传来，我们赢了！”

是来自海军部的电话，电话那边的汤芗铭似乎还能听到抽涕的声音，“……我民国海军将士用死，黄海海战累六个小时，先后击沉日军日向号战列舰、扶桑号战列舰、榛名号战列舰、摄津号战列舰等四艘新式战列舰，另有老式战列舰安芸号、初濑号被击沉，装甲巡洋舰鞍马号被击沉，其余还有大小十余艘日方战舰被击沉，根据我方所统计的数据，已占日本特遣舰队九成海军舰艇主力……”

“嘶！”李汉抽吸一口冷气，旋即身子一个踉跄。还是那卢三一直机警着呢，看到他一个没站稳，连忙上前扶住了他，才不至于令他在人前出丑。

“……情报确定无误……”

李汉挥挥手让卢三退下，抓起电话筒一脸笑容：“我们的损失如何？”

作为这个国家的最高领袖，李汉很清楚。这场中日战争是民国想要实现崛起走向大国最重要的一仗，民国只能赢决不能失败。赢了，一切都好说，台湾岛会回来，民国被强占的领土除了香港以外，就只有南海跟琉球等零星岛屿还因为海军的羸弱无法暂时收回。但其他失陷的领土，将全部回到民国手中。

二十多年前日本甲午一战从民国手中夺走的一切，包括大国地位、东亚霸主身份以及东亚主导权，也都将重新回来。

不仅如此，这一战还是事关着日本的大陆政策，一旦胜利了，民国必将重挫日本的大陆政策，路面战斗的胜利，海军若能再携大盛之威威胁日本各大航道，那么未来二十年民国将迎来最和平的二十年。早年他为什么苦心于经营引导日本舆论跟国家高层把注意力集中向东南亚，并间接影响了日本强占荷兰殖民地，就是为了这一点。

现在的荷属东印度群岛，每年能为日本带来两亿日元的殖民掠夺资本。而且优秀的地理位置、富饶的土地跟物产、矿产，日本人吞下了这块肥肉，就根本不可能再吐出来。欧战就要结束了，日本占领荷属东印度群岛，毫无疑问英法美三国都是十分不满意的。若是继续再维持着跟民国的战事，海军又因此遭遇了民国重创，日本人的苦日子可就要来临了。

要么就把东印度群岛殖民地吐出去，要么就必须尽快结束中日战事，全力应付即将到来的英法美三国责难。

穿越到这个年代已经近十年了，十年的宦海在加上对后世历史的了解，李汉从战前就看得很清楚。陆战的胜利，只是为了让日本感觉到痛，为收回领土打下坚实基础。而海战的胜利，才能逼迫日本在越来越无望的北上跟力保南方殖民地两个选择题之间，最终做出选择来。

“大总统，已经确定了情报无误。稍等一会，想必总参那边就会把更详细的战报送到您的岸上……”

一听他提到损失情况，汤芗铭声音里的兴奋就散去了许多，声音也低落了下去，“……远洋潜艇沉默了005、011跟019号舰，另外有五艘暂未归队；近海潜艇有十七艘已经确定沉默，另有二十余艘暂未归队，可能是在之前追击日本逃窜舰队的追击战中被击沉或失去了航道暂未归队。鱼雷快艇顿时了四十余艘，基本上成编制的被消灭了……临时改装的十几艘鱼雷快艇也只剩下最后两艘……除此外……除此外……”

他电话里已是哭腔一片，好半天才渐渐听得清楚，“除此外新定、威远在战中中弹沉没，威武号重创搁浅，海筹、海琛号也都沉没了，现在还能动的，就只有新镇跟威震、海容三艘大舰……”

李汉拿着电话筒的那只手一阵颤抖，他知道，为了重创日本海军，同时也是为了让其他列强在战后放松对民国的警惕，他强令海军出战并受损，就是为了在以后十年不造大舰、不发展海军，好令英美等国把警惕的目光转向海洋强国日本。毫无以为面对陆权强国中国，日本想要北上大陆的战略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再想发展起来就必须与英美两国激烈摩擦，向东南亚、南亚甚至大洋洲、太平洋上发展。

这是一个万难的选择题，他选择了牺牲海军完成民国的未来战略，只是……

长叹一口气，他这才对着电话说道：“让那边加紧统计海军战死将士的身份，国家不会辜负任何一个勇士，他们为民国的未来而战死，他们的未来就交给民国吧！”

“是，我一定督促前方加快统计！”

汤芗铭应了一声，又问道：“大总统，我方在战后俘虏日本落水海军水手两千多人，您说这些个人该怎么处理？”

李汉眼睛一寒，压低了声音说：“告诉前线，做得干净一点，我不想让一个日本海军士兵活着回到日本，成为未来日本海军再一次壮大的骨干……”

“是，我明白敢这么做了！”

“另外……”李汉还不放心，“你立刻通知前线，让潜艇部队跟水鬼出动，对沉没的日本战舰进行二次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