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莫头,这个白泽到底是什么来路,值得你这么小心翼翼的?看资料上,不过是翼北农村来的一个小子,充其量家传的武艺,和山西白家能扯上一点关系,但也不至于这么嚣张,竟然敢在咱们眼皮底子下打了咱们的人。简直无法无天!就算是上面有过交代,可出了这么档子事,你也不能放任不管呀?”
说话的也是个剃着板寸的年轻人,两只眼睛精光外放,灼灼盯着紧锁眉头的莫高窟。
“你懂个屁,什么放任不管?这个白泽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你知道他的这一车东西都是从哪里运过来的吗?清一色儿的总后军需生产部特制的密封箱,你参加工作这么多年,见过几次这样规格的货物交接?尤其是这个白泽,小小年纪,身手就这么好,背后是什么人,你都知道吗?还有这次,总局秘书处的电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可是很清楚的,要当成一件政治任务来执行,你能怎么办?”
“另外他那个爷爷显然也不是普通人,保密等级比我还高,这都是一个迷呀。”
莫高窟站在办公楼的大落地窗前,静静的看着载着白泽的货车消失在眼前,心里也是一阵百思不得其解。
“那就这么算了?孙明光受得伤可是不轻,这叫同志们心里怎没想?”年轻人闻言之下,顿了顿,却显然还是有些不太服气:“实在不行,找个机会,我以个人的名义再和这小子打上一场,替老孙出口恶气!”
“我看你是自己手痒了吧?”莫高窟忽然放声大笑,回过头来看向那青年的眼神里,目光古怪的异乎寻常,似乎很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在里面:“行,你高明要是愿意替咱们分局出这个头,我作为领导,当然乐见其成,不过咱们这话可要说在前头,你这可完全是个人行为,与局里没有关系的,出了什么事情,赢了我给你庆功,输了你自己担着。”
莫高窟巨大的身躯,居高临下俯瞰着名叫高明的年轻人,脸上诡异的神色和笑声,听起来就像是半夜树林里的猫头鹰在叫,落在耳朵里,忍不住就叫人一阵心里发慌。
“头儿,你可别这么笑。”高明耸了一下脖子,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东西:“记得我刚来报到的时候,你也是这么个笑法,结果训练场上我就被你一顿狠揍,足足在医疗室里待了半个月,现在想起来骨头都疼。这个叫白泽的,难道很难缠?”
他这里正自惊疑不定,忽然门一开,一个步子沉稳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一件破烂的防弹衣从外面走了进来。
“头儿,高队,孙明光的伤势已经做了处理,除了肩膀现在还不能动以外,基本就没什么大碍了。但这件防弹衣,我建议你们还是亲眼看看的吧。好家伙,那个白泽简直不是人类呀!”
“什么,快拿来给我看看!”莫高窟一听,顿时转身,抓起防弹衣就看。
“什么不是人类?”高明也凑了过来,拿眼睛一扫,顿时大吃了一惊。
“好一个鹰爪擒拿手,这一抓的劲力,似乎已经到了由外而内的地步,怪不得连我的铁砂掌都挡不住。刚才在外面,我只看到他三招两式就把明光给放倒在地上,却没有发现连防弹衣都被他抓破了,真是不可思议。明光的功夫我是知道的,实打实的从生死间磨练出来的,一般的什么拳法高手几招就能打死,就是国内一些知名的拳师,也别想在搏斗中占到他的便宜,时间久了,大多都要败北。而且明光除了肩膀脱臼意外,身上也没有什么外伤,之所以到现在还不能动,肯定也是被白泽的劲力渗透到了体内,抓筋拿穴。靠,他这是怎么练的?”
“还有这一脚!”
莫高窟面目失色的同时,一旁的高明脸上也全是一派骇然之色:“戳脚能这么厉害吗?这可是国内最新一代的高碳纤维防弹衣,里面还用特种合金拉丝编织附着,近距离内九二式都打不穿,可是你看上面这一脚……,这一瞬间得承受多大的力量撞击呀!”
高明用手反复摸着防弹衣腹部的一块凹陷,在那里清清楚楚的留下来了一个脚窝的印记,脸上的神情不住变化的同时,也本能的把自己代入到了孙明光的位置上去。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可面对着这件内置轻型防弹衣上面的两处破损,高明久久不语,最后才脸红脖子粗的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话来:“靠,果然不是人哪!”
就在这时候,货车已经按照白泽的指示停在了他来时的路边上。
他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留在那件防弹衣上的脚印和抓痕,会引起莫高窟和高明这两人内心深处这么大的震动。
不得不说,人生的一些机缘巧合,往往会造成对一些人极大的转变。一趟普普通通的峨眉山之行,居然叫白泽的整个生活都开始变得与以往截然不同起来。
在这之前,白泽真的就是一个清清白白,根正苗红,五讲四美三热爱式的当代高中生,虽然一直痴迷于武术,十八年苦练不辍,但连他自己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十几天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算上早就死在他手里的侯三,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有了六条人命在身。
不过,这些东西倒也不能困扰住白泽的心姓,练拳的人,不论是在什么年代都不会是一群安贫乐道,安于现状的老实人。一切际遇,说到底都也是发乎于心,再往后看看,历史上哪个留了名姓的拳师宗师,手底下是干干净净的。
一句话,高手是打出来的,不是练出来。只要无愧于心,白泽自然就想的开,看的明,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
练拳的人要是没了骨气,胆气,行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还打得是什么拳,不如干脆窝在老家老老实实的做个凡夫俗子得了。
六七个箱子,大大小小,一字排开搁在树丛里面,长的有两米多长,短的也有一米见方,等了半天也不见老道现身出来,眼见天色挪移,再过几个小时,就全都黑了,白泽干脆就自己出苦力,一个一个箱子的背起来,往山里面爬。
这些箱子密封的严实,边角包钢,材料也是白泽以前见都没有见过的,坚硬之中还有几分韧姓,最轻的一个也有两三百斤的份量,好在一路运过来,为了防滑防震,车里面是用绳子固定的。
白泽拿着绳子,分成两股,按照部队打背包的模样,两下一合,打上几个活结,立刻就能像双肩背包一样背在身上,倒是省了不少力气,否则这几个大箱子,要背到峨眉山里去,可就要费思量了。
接连几趟,跑上跑下,等到白泽把最后一个箱子背到了记忆中距离山谷不远的一座山梁上,时间就已经到了晚上,木道人这才姗姗来迟,一挥手,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所有的东西,连同浑身大汗未消的白泽,便一起神乎其神的消失在了群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