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老子是谁!”
这两人都是哈哈大笑,拨马近了,你捶我一拳,我还你一掌,闹了一小会儿,才都止了笑,叫温大眼护兵头目也是红了眼,沉声道:“不想咱们又在这里见了面,当初在蓟镇当尖哨,出生入死,罪没少受,立的功也不小,最后落个没下场。流落到天津,我被老巡抚留了当亲兵,你就跟了邱元一那厮,现在好了,也当上队官了。”
“队官算个球!”姓谢的队官十分粗鲁,张口就道:“老子当个营官也是稀松,瞧吧,我说的没错,那边,你看,那里就是甲仗局所在,他娘的多少个炉镗在练铁,多少个匠人在抡锤子,每天都打出多少兵器和甲衣来!你小子去瞧瞧吧,太子花这么多钱,练这么多兵,难道是没事闹着玩儿?北伐北伐,老子就等着建功立业,多杀几个鞑子,咱们在蓟镇那些年,受的冤气太他娘的憋着难受了!”
这厮说话粗鲁,不过说话也是甚对温大眼等人心思,老熟人相见,适才一点小小不快早就烟消云散,当下也是很想去瞧瞧对方所说的甲仗局所在,不过想想自己职守是护卫,于是也只得怏怏一摇头,道:“有功夫再说吧,瞧吧,我也要求冯总镇,放我出来带兵!”
“就是,缩在上头身边,有什么鸟意思?”
姓谢的回转过头,见自己那一队骑军在发呆,不觉骂道:“看什么看?回去下马做什么?”
“喂马!”
“怎么喂?”
“四斤豆料,加盐,再喂八斤草料,然后,再吊起马颈,给它消食儿。”
一队兵小四百人,乱哄哄骑在马上,回答之时,也是都直着嗓子直管叫,吓的不少马直打喷鼻儿,这些马有的是刚买来不久的,不久前还是儿马,也不曾上过战场,声响一打,就吓的直打转。
“入娘的,小点声,莫吓坏了马。”
队官一骂,便有调皮鬼嘟囔道:“偏不怕吓坏了咱们。”
“你们是人,知道咋回事,马得慢慢来!”队官瞪眼大骂,接着便是哈哈一笑,大声道:“唱军歌,唱军歌,唱咱们骑军的军歌!”
“三国战将勇,首推赵子龙,长坂坡前呈英雄……”
嘹亮的军歌声立刻响起,惊起了道路两边树上的喜鹊群,在暮色之中,一群群的飞起老高,不停的渣渣叫着。
…………冯恺章回到行营,先到自己住处吃了晚饭,大元帅府秉承着朱慈烺简朴朴实的作风,一应炊厨饮食之事都是十分简单。
就算冯恺章是巡抚之子,现在又是总镇,也就是行政处拨给房舍,然后有专门的护兵给他打来晚饭,然后自己孑然一人,孤灯只影,就着几个菜匆匆忙忙的吃完了。
等出门的时候才自失一笑,心道:“我也变了?”
如果冯恺章是后世人的,此时就会感慨一句:皇太子太象一个清教徒了!
晚明风气,重奢华享受,男人女相会被视为天人,那些读书士子,一个个都是涂脂抹粉,甚至穿女人服饰衣服,人也不以为怪。
至于金瓶梅那样的富商地主,比比皆是,毫不稀奇。
喜欢男风爱男宠的,也大有人在。
争奇斗宝,追欢买笑,挥霍无度,大明中期以前那种朴厚务实的风气,早就荡然无存了。
当然,这样开放的社会风气,也有益思想的解放,象黄宗羲和顾炎武,虽然人在当时有很坏的作用,但后来年岁渐长,在君权民权的思索上,实在已经超过时代,是当时全世界的领先人物了。
而冯恺章虽不是此道中人,不过毕竟冯家是几代发达的世家,钟鸣鼎食,享受上一点不在人后,若是在当初,一顿饭最少十几二十道菜,由清秀可人的丫头们伺候这些生活上的事,哪里能象现在这样,简直是如天下地下。
不过比起皇太子来,那又是天上地下了。
正想着,一个秘书处的吏目匆忙赶来,见冯恺章站在门外,先是一征,接着便道:“请总镇大人速到殿下处,殿下急召。”
若是别处,象冯恺章这样的身份,早就大帅军门的称呼上了,太子这里,也就是一个总镇完事儿。
当然,冯恺章自己也没有自恃身份的想法,他一个举人身份,立的就是从龙离京的功,夺刘泽清功也立了一些,不过不大,加他总镇,不过是因为军中天津一系的军人眼巴巴的看着,太子的驭人之术,也就是这样用在明处,叫人心服口服。
当下答应一声,笑道:“正要去谒见,这就请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