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泰一动,孙传庭就感觉到其中的危险之处。
这个老练的对手没有被明军牵着鼻子走的打算。一出招,就是攻到明军看似坚实,实则最有可能突破的方向,右翼的少部秦军和大部的高杰所部!
这是秦军和高杰所部的精华所在,除了李成栋部外,高杰和孙传庭的部下精华,也就是以这两人部下为基准组成的徐州镇的精华也全部就在此地了。
原本是右翼最强,中间最弱,左翼的火器是打算出奇不意建功的利器。
不料左翼打的太狠太凶,右翼的徐州镇还没有杀过来和左翼形成钳形时,对面的蒙古兵已经跑的一干二净。
然后清军打的是突击中间的主意,对手也知道平虏军毕竟是新军,所以这种应对也是不错。
但事实是叫所有人的下巴掉了一地!
平虏军不仅顶住了,还在火炮的支援下把清军打的节节后退,现在虽然还在血战,彼此都在争着最后一口气,但火炮可是在不停的开火,明军的火铳手也是把清军的弓箭手压制住了,长久下去,不过超过半个时辰,清军的精锐也顶不住,也得后退,溃逃!
一场大胜即将到手,孙传庭兴奋的面色潮红,犹如酣醉之后的模样。
但阿巴泰一出手,也是看出这个饶余郡王的老辣之处。
明军的右翼主力刚刚卷上来,侧斜进击,正在试图打击清军中央的后阵。这种阵型,清军自阵后把最后的预备队全部压上,直插明军右翼处,打跨右翼后,再往中间斜切过去,与中间的清军精锐配合。
一旦打成这样,右翼一跨,中间也只能缓缓后退,掩护左翼折返……那就成一场烂仗,两边都可以休战,检点死伤的战士,而且在这样的一场血战之后,几天之后也不要想再有进一步的战事了。
“老夫愧疚,愧疚!此战若负或平,老夫将以身殉之!”
一想到最坏的结果,刚刚还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胜利曙光的孙传庭就恨不得拔剑自杀算了。
就是因为他对平虏军的战斗力不够了解,信心不足,结果早早把自己的预备队中军派了出去。
但战场的距离是有限的,如果中间真顶不住,他的中军才能在阵后顶上去,但平虏军打的很好,为了不扰乱自家的阵形,中军就只能在阵后等候。
现在的中军却已经自成阵脚,刚刚在战事紧急时,他们有一部份随时备战,有一部分帮着搬抬伤员和火药弹丸……现在重新整队的时间够阿巴泰在徐州镇的官兵阵形前三进三出了。
“唯有盼徐州镇能顶的住!”
关键时刻,包括孙传庭和张全斌曹庆等人在内,心心念念的,也唯有这一个念头了。
既然平虏军能在敌人大量的前锋营护军营骁骑营的精锐面前顶的住,那么,徐州镇也该能顶的住!
…………“杀,投枪!”
奔雷一样的战马声再一次响起,这一次跟随阿巴泰的全部是他留在身边的百战精锐!
一千余骑,以相同的步速和整齐的军容展露着杀气,刀矛如林,杀气盈野!
彪悍的骑士有的还是在天聪年间就征战南北,有的曾经在草原上经历过万里长途,餐风饮露,饿了打猎,几天没有水喝,嚼一嚼草根继续前行。
他们曾经亲眼看到天聪汗也是和大家一起嚼草根,打黄羊,就是靠着这么一股劲头,大家把林丹汗一路撵死为止,然后天聪明继承了林丹汗的妻妾和部众牛羊,从此草原变成了坦途,南下征明,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当时的后金,是多么的朝气蓬勃,是多么的勇悍绝伦,数十年的征战,培养了他们这么一群嗜血善战,唯知战斗的百战精锐。
“杀,杀杀杀!”
战局堪忧,数十年征战,沈阳、辽阳、锦州、大凌河、山海关,燕京,没有哪一座城市阻止过他们的脚步,没有哪一支军队,能叫他们落到如此的惨境。
“嗡……”
第一拨赶到五十步左右距离的清军或是用骑弓射箭,密集的羽箭发出了嗡然齐响,黑压压的如同一群报丧的黑老鸹向着眼前的明军飞了过去。
……还没有哪一支军镇的明军,能叫他们这样出尽全力!